金焰道:“歐陽先生,我要問一句,這瘟疫傳染牲口嗎?”
歐陽德道:“將軍不必擔憂,人所瘟疫不會傳染牲口的。就像口蹄之疫也不會傳染給人,是一般道理。”
歐陽德又對豐塵道:“豐塵,你今日早些回去,明日就是藥會比試大典了。順便轉告百藥千方二老,告訴他我在城外疫區。請他們儘快聯係我舒州幾大醫館,儘量多送藥材來。”
豐塵道:“是,先生。我這就回去,順便告訴兩位長老。”
金焰道:“豐塵,我讓人牽匹馬給你,你二人騎馬回去就是。”
洛琬兒笑道:“大將軍,我們不要馬了。豐塵哥哥的腳力,可不比駿馬來的慢哦。”
金焰道:“胡說,哪有人腿賽過馬腿的。”
豐塵道:“金大哥,馬就不必了。騎著軍馬進城,少不得一番盤問。憑的惹出一身事端來。”說罷向帳內三人一拱手,轉身出了帳門。
洛琬兒拉著豐塵的手,道:“豐塵哥哥,我們走吧。”兩人運起禦風飄渡身法,轉眼間身影已到營門前。豐塵拉著洛琬兒,兩人如飄絮一般越過營門,飄然而去。
金焰張著嘴巴,看著兩人離開。不由的想到那年羯趙圍攻天雄關,常嘯天手持長劍隻身躍下城樓,砍斷羯趙的帥旗。那般身形似乎也是這般迅速,隻是這豐塵二人如同枯葉柳絮,而常嘯天當時卻似金鵬巨鶴。兩軍陣前,自己主帥親身赴險,斬敵帥旗震懾敵膽。大振自己軍威,己方士氣頓時如火燎原,當日破敵犯境大軍,扼守了天雄關之險。可現如今,天雄關失守,羯趙已經占據了極好的態勢。當年追隨常嘯天北方征戰,看大周將軍揮斥方遒,想到此處心中不由悵悵。
豐塵和洛琬兒回了舒州城,當天豐塵將歐陽德囑咐告知了百藥千方二老。兩人商議明日一人赴藥會大典,一人籌集藥材送到城外,相助歐陽德。
第二日,舒州城內一派繁忙,不愧是南方藥都。這藥會行事,牽動的是舒州行行業業。小到販夫走卒,大到官家富賈。路邊的餐點小食攤忙的不亦樂乎,林立的酒樓茶樓也是紛紛備足食材。
舒州城內的各大客棧這幾日已經住滿了各州來的醫家,熙熙攘攘的都往藥王廟而去。今天大典,第一件事就是要祭奠藥王。揚、益、荊、交四州正是在大周朝的掌控之下,這四州來的藥號,醫館最多。甚至臨近的徐、豫兩州的也不少,隻是未參加南朝這方比試。唯獨冀州安國來的陳家,反而參加了。而且陳家向來以執北方醫家之牛耳的身份,這次來參加倒是引得更多人矚目,議論了。
舒州藥王廟,傳承怕有好幾百年。藥王廟坐東向西,結構嚴整,有牌坊、馬殿、鐘鼓樓、藥王墓亭、碑房、藥王正殿、後殿錯落而至。過了牌坊、馬殿是一進大院子。院內兩顆古柏,綠蔭參天,如遮如蓋。眾人進了院落,暑期頓消。混著隔壁不遠藥會那邊傳來的藥香,到讓人心神清淨許多。再看鐘鼓樓上有一對鐵匾,上書對聯:神醫妙藥光射鬥;神庥普蔭德參天。鐘樓簷角懸掛著風鈴,迎風作響,給人一種悠遠肅穆之感。
牌樓前陸續停下兩輛馬車,車夫撩開車簾,伸手攙扶兩人出來。這兩人正是荊州平江藥會的會長連惠山,還有安國陳家的陳聞侖。兩人相視一看,都見對方一臉蠟黃,精神虛弱。陳聞侖年歲畢竟小了連惠山一些,還能自己行走,隻是腳下虛浮。道:“連老會長,你不會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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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惠山搖了搖手,下人攙著老頭緩步過來,道:“唉,這一次瀉肚,真是鬨得邪性啊。要不是家人拿了吃了歐陽德那邊的方子,恐怕小老兒可就栽在這小毛病上了。這下可就欠了人家一個大人情了。”
陳聞侖道:“連老會長,你可曾想過,為什麼我們兩家老老小小吃完酒席,都是這般。而歐陽德自己連同他的弟子都是安然無恙?”
連惠山稍一沉吟,道:“是啊,這可怪了。莫不是我們水土不服?”
陳聞侖道:“我聽說得賢樓去吃飯的,幾乎都得這個怪病。那也是當地人啊,哪裡來的水土不服?我看八成就是歐陽德搞的鬼,使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
連惠山聽陳聞侖這麼一說,不由恨恨的道:“哼!無恥小輩,這次我與你聯手,定要讓他舒州藥會臉麵全無。他歐陽德不是在乎世道民生嘛,這次聽說城令周大人,太守徐大人都站在我們這邊,定叫他德濟堂臭不可聞。”
陳家連家兩個小輩,也攙扶著兩位家主進了藥王廟。剛過牌樓,百藥就笑臉迎上,道:“前日聽聞連老會長偶染微恙,今日還能來參加藥會大典,真是我大周醫者的楷模啊。”
連惠山哼了一聲道:“你家歐陽會長呢?”
百藥道:“歐陽會長,這幾日於城外忙著一些染上瘟疫的病患。實在抽不開身,昨日托人讓我務必向連老會長,和眾位遠道而來的杏林同行告罪啊。”
陳聞侖道:“嘿嘿,歐陽會長倒是心懷天下啊。怕不是避事,這才找個堂而皇之的理由躲開吧。妙啊,又能避禍,還能不落名聲,真是好算計。”
連惠山,道:“無禮小輩,醫術不怎麼樣,誇大其詞。若是激起騷亂我看官家饒不了他的。”
百藥被這兩人一頓搶白,氣的雙目圓睜。這兩人甚為醫者,不去關心已經出現的瘟疫。在這裡倒是抱怨起一心為民除災的歐陽德了。道:“兩位都是醫道名家,城外災民所患瘟疫,已經是連片而得,所患之病已經死者連連。我家會長為了消除這瘟疫之患,不顧自己也會傳染之險,成天在戶外吃那份罪。避禍,避禍,還有拿自己性命去避禍的?”
連惠山老臉一沉,道:“舒州藥會我看該換換會長了。”
百藥冷笑道:“我舒州會長換與不換,還需不著連會長操心吧。”
連惠山,道:“待這次比試結束,藥會總會即可安排。且容你們再自得幾天。”說罷在連弘濟的攙扶下,徑直的走了過去。
陳聞侖,笑了笑道:“百藥長老,請你轉告歐陽先生,識時務者為俊傑。免得到頭來碰一鼻子灰,栽了大跟頭。”
百藥見陳聞侖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就絲毫不留情麵的,道:“這個不勞您操心了,這本是我大周藥會的事情,有天大的事我們自己解決。您千裡迢迢來,恐怕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吧。”
陳聞侖一聽,臉色頓時難堪起來,一甩袖子恨恨的道:“咱們走著瞧。”說罷,追著連惠山而去。
豐塵在七叔的帶領下,也來到藥王廟。幾名舒州藥會的執事知道這是會長的弟子,上來迎接,執禮頗為恭敬,說道:“七叔您好好!豐塵兄弟,你來到了。”又說:“交州福泰廳、永康堂、百濟堂的,荊州連老會長的養心齋還有普濟堂、百益齋、明仁堂的幾位一早也到了。咱們揚州地界的,一笑堂、百杏林、濟康堂還有咱們舒州柳三爺安順堂的也到了。益州的說話也要到了,百藥長老已經安排人去接了。”豐塵一路過去,隻見藥王廟一派盛事氣象,每過十餘步,便有幾名舒州藥會的夥計備了茶水點心,迎接各大藥會賓客,足見歐陽德這次準備得甚是周到,絲毫不像連惠山所說的沒有禮數,其他各州的也紛紛點頭稱讚,這次舒州藥會安排妥帖。但也由此可見歐陽德思慮還是很細致周到,雖然自己在城外處理瘟疫大事,也是絲毫沒有輕慢了藥會比試的安排。?
剛過了鐘鼓樓,連弘濟和幾名其他藥會,藥館的弟子迎上來,和豐塵見禮,說道:“今日各大藥會各處醫館的家主和咱們杏林前輩名宿,都聚會舒州,參與大周藥會推舉總會長的大典。連北國陳家和豫州、徐州的各位都來了不少。豐塵兄弟來得正好,大家都聽說你上次辨材過了九等,還想向你取取經啊。”這幾人跟在連弘濟身旁神情頗有傲色,聽他們語氣,好像這次比試,說甚麼也在連家手心裡攥著了。豐塵聽了一笑,並未搭話。來到藥王殿前院,透過樹蔭,隱約看見藥王殿鑄有玄花靈芝之形,三重刁鬥,頂鑄祥雲。其中一個不知誰家弟子說道:“這舒州的藥王廟還挺氣派。連公子,你看比之荊州的卻又如何?”連弘濟折扇一打道:“氣派有什麼用,藥道一途又不是比試蓋樓建屋的。難道我們這次是來比試泥瓦匠的功夫不成。”一眾人聽完,哈哈大笑。其他一些藥堂做事沉穩的,見這一群人在藥王殿前喧囂嬉笑,不由的露出鄙夷之色。
連弘濟又道:“荊州也是魚米之鄉,人傑地靈。我連家曆代行醫,我爺爺更是廣收弟子,我連家一派開枝散葉,弟子遍及各地,就連各地官府也是對我連家敬重幾分。雖然之前並無大周藥會總會長一說,不過各地多是還是以我連家馬首是瞻。豐塵,你是末學後進,也學著點,知道知道我大周醫道的傳承。”其意說他連家就是大周醫家的領袖。豐塵微微一笑,道:“不知我們醫家這一途,跟官府拉得上甚麼乾係?連老會長時常也拍拍官府的馬屁嗎,你這當孫子的在外胡說八道也不怕被人笑話?”連弘濟一時語塞,滿臉憋的通紅。
幾人還待再說,就聽後麵有人道:“哎呦,這小子不就是躺在被窩裡拉屎的家夥嗎?挺神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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