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心想,反正又不會有事,搭搭脈試試,是騾子是馬立刻就是見了分曉。豐塵用手背靠了靠那婦人的額頭,見她麵色暗濁,神情淡漠。稍作詢問又得知她頭顱悶脹,不欲舉動。再細看額上汗濕,粒粒如珠。拉開她手掌按了按,感覺掌心甚熱,而手足軀體肌膚不溫,說話聲低微,氣怯懶言。再搭了搭脈象,感覺兩手細弱澀數,人迎與右寸獨見浮數,且明顯大於他部。又看了那婦人的舌象,看舌乾無津,中心厚苔直貫根部,色黃且褐。根據脈症,感覺這病還是甚為棘手的。低頭沉默不語,稍過一會道:“她這病情恐怕已經多日,是不是其他先生已經看過了。吃過藥了?還有之前是不是一直就有喘鳴的症狀?”
那人聽豐塵說的是那麼回事,道:“沒錯,沒錯。前幾日就病了,找了先生看過,也服了藥了。前些日子回趟娘家,沒成想大車壞了,走了幾裡路,累得不行。到家後晚半天就開始咳嗽、痰多還氣急。因為之前一直有喘症,就自己服枇杷葉膏、川貝丸幾天。雖然之後痰少咳稀,但是卻總有氣往上竄,呼吸很急。然後就找先生看了,吃了幾天藥”
豐塵道:“能把那位先生的藥方給我看看嗎?”
那人從懷裡掏了半天也沒找到,道:“記得早晨出門帶著了啊,怎麼就不見了。”
豐塵皺眉道:“方子上是不是有麻黃、杏仁、葶藶子、甘草、鵝管石、半夏、陳皮還有白術、茯苓、糯稻根?”
周邊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鬨的人。
“看這小子,我就不信他能猜到彆的先生寫的方子。看彆人找不到方子,才這麼說的,歲數不大裝神弄鬼的。”
“你莫要亂下定論,你又怎麼知道他說的是錯的!”
眾人還在議論,那婦人哆哆嗦嗦的從身邊的包袱裡將一頁方子遞了過去。邊上一人順手接過去,一看。驚呼道:“哎呀,這方子和那孩子說的一樣!!小神醫啊!”
後麵一些舒州本地的人,圍上一看,大聲道:“哎呀,這不就是藥會第一名,歐陽先生的弟子嗎?咱舒州誰不知道啊!!你們真是不識得真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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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吵吵,德濟堂裡也聽見了。七叔邁著小碎步趕來,抬眼見到豐塵在這。笑道:“哎呀,豐塵啊。你這回來就動靜不小啊。”
豐塵手指了一下,道:“七叔,我帶我義父前來,拜會一下歐陽先生。”
“哎呀,這不是左道長嘛。看您這氣色。。。”七叔道
左丘玄打了個稽首,道:“承您老人家惦記著,我這毒已經拔清了。”
豐塵道:“七叔,還讓他們將紙筆給我,我寫個方子。”
七叔高聲道:“三少爺,豐塵來了。拿紙筆過來。”
那三表哥一聽豐塵來了,屁顛顛的拿著紙筆過來。想當初豐塵剛到德濟堂,這三表哥可是隔三差五的欺負豐塵。結果被豐塵一通收拾,反而像變了個人似的。
“三少爺,怎麼還勞你親自拿紙筆了。”豐塵笑道
三表哥諂笑道:“豐塵,我就服你。給你拿紙筆,伺候你寫方子是我願意。”
豐塵提筆刷刷的將方子寫好,交給那人道:“此方煎服,一兩劑也就可以見效了。”
常嘯天見豐塵如此篤定,就手拿過方子,看了一眼。又抬眼看了看豐塵,心中其實是大加讚許。嘴裡隻是淡淡的道:“嗯,方子可以。”又和七叔客氣了幾句。幾人跟著七叔,一起進了內堂。
歐陽德自從並會之後,又忙著疫情的收尾之事。這些時日忙的腳不沾地,今日回來,便是引得好多病人一湧而來。家裡老婆自從上次受了驚嚇,心情不好。正在家中對著歐陽德牢騷滿腹的囉嗦著:“你現在得意了,總會長了。也不著家了,有那麼忙麼?天天就知道捧個醫書,就你能,還將藥價降了兩成。這日子是不是不過了?看著生意不做,看著銀子不賺,你是不是缺根筋啊。”
歐陽德回道:“我們的日子已經比老百姓不知強了多少,為何能在這個時候賺這種錢。有些事你又哪裡省的,不把事情處理停當,我這顆心如何放得下來。”
他老婆又道:“給你撐腰的那個將軍呢?怎麼不來幫你了?”
歐陽德道:“你胡說什麼。那將軍與我並無關係,隻是因我治療瘟疫,這才受命行事,來護我家周全。”
他老婆一直忌諱歐陽德有的後台,這下好了,更是無所顧忌橫挑鼻子豎挑眼。歐陽德剛欲發火,就聽前麵七叔的聲音傳來,道:“先生,豐塵的義父來了。”
歐陽德自從知道豐塵這學醫的根基是家傳的,早就想和豐塵的義父交流醫術了。況且知道豐塵義父就是當年抗擊羯趙,聞名天下的車騎將軍。一聽這個消息,放下手中的書頭也不回的去。
常嘯天知道眼前走來的這個中年書生,便是歐陽德。趕緊上前,一拱手道:“歐陽先生,感謝你在塵兒危難之時收留了他,讓他有了棲身之地,免遭風餐露宿之苦。還能破除門戶之見,傳他醫術。此等恩情,常某沒齒難忘啊!”
歐陽德知道常嘯天身份,見他說的如此客氣,不免還有點心慌。忙道:“哪裡,哪裡。豐塵天資聰穎,對醫道一途極具靈氣。我能收豐塵作為弟子,這也是一個緣分。”
七叔笑道:“豐塵這孩子,簡直是個異數,好多人一輩子學醫也未必有這個醫術啊。先生你看,這是誰來了。”說罷一讓身,指了指微笑看著自己的左丘玄。
歐陽德和左丘玄接觸時間更久,也一直記掛他體內毒是否排出。這一見麵,甚是高興,急忙上前,連話都沒說。拉起左丘玄的手,搭了搭脈,有盯著看了看眼睛。道:“左道長,舌苔與我看看。”左丘玄依言伸出舌頭。
歐陽德高興道:“恭喜道長啊,看來這體內餘毒已經清除乾淨了。這等劇毒之物,我當時真是束手無策。唉~~還是醫道太淺啊。”
左丘玄道:“先生是哪裡話,若不是先生當時援手,恐怕我這條性命早就扔在舒州了。”
七叔道:“先生你不知道吧,剛才豐塵在外麵還看了一個病人啊。”
歐陽德一聽這個,反而更為精神。常嘯天見他如此,心道:‘此人心地甚是純潔正直,一心隻是放在醫道上。崔宰能助力他來主持藥會,的確是個上佳人選。’
歐陽德忙詢問豐塵剛才的病症,又問豐塵如何判斷的。
豐塵道:“此病應屬外感風熱,那婦人身體豐肥,多痰多濕,又遇勞累氣虛,無力鼓邪,所以才外邪與痰濁交結,症情複雜。因為之前投溫燥,反劫津液,津傷熱鬱變證迭生。所以先當辛涼解表,以驅襲入之外邪;清熱豁痰,以開邪出之道路。她現在津氣兩傷,也是很棘手的,否則津乾不能作汗,氣虛無力達邪,隻用表藥,最終難以成效,所以想來想去加減萎蕤湯最為適用,所以用了蔥白三枚淡豆豉、桔梗、前胡、白薇、鮮竹瀝、薄荷、炙草、冬瓜仁、紅棗、玉竹以為成方。”
歐陽德腦中稍微一盤恒,道:“妙哉!此方大妙。估計一劑湯藥下去,中午就能納食了。”
歐陽德老婆在不遠處,心中冷笑:“一個破老頭,加兩個道士。需得著啊,有這個功夫看幾個病號,多收幾兩紋銀才是正經。簡直是個榆木疙瘩,家裡無權無勢的沒有個銀子墊底,其他都是假的。”
忽然門前一陣騷動,馬蹄聲隆隆。
“太尉大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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