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抬起頭,唇色發白。
她將帽子戴上,垂下頭往與馬車相反的地方緩緩離去。
……
大理寺。
流雲緩動,豔陽滿天。
顧淮安方才從宮裡出來,大理寺的其餘官員便圍了上來。
“大人,皇上怎麼說,打算委派何人前往益州?”
“是啊,益州的棧道案這般重要,必然要在六位司直中選一位經驗豐富的能人才是啊。”
顧淮安頓住腳步,有些複雜地看了眼手底下的官員。
他道:“刑部員外郎吳承、監察禦史馮欽、大理寺司直沈含章。”
“沈含章?”
“怎麼會是他……”
“他能行嗎?這麼重要的案子交給他……”
顧淮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他是此次科舉的前三甲,皇上格外重視他,委派他前往已是意料之外。”
“可是他還隻是個雛兒啊,什麼案子都沒接手過,如何處理?”
“這不是還有刑部和監察禦史一同前往,”顧淮安瞥了這幾人一眼。
大理寺裡的幾個司直,除了沈含章外,這幾個都自視甚高,都覺得自己不必沈含章差,紛紛表示不服。
但關於沈含章為何最後會被安排在大理寺之事,他還是心存疑惑的。
總覺得是有什麼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再者就是他剛上任沒幾日,便要被派去益州查案,屬實是奇怪了些。
顧淮安長期坐在這個位置上,不得不多想,豔陽天氣,他受不住熱,徑直往內堂走去。
這幾名司直望著顧淮安的背影,議論紛紛。
“我聽說啊這沈含章能進我們大理寺是走了特殊門道。”
“為何這麼說,他不是科舉前三甲嗎?”
“是科舉前三甲沒錯,可最初皇上並不想讓他做大理寺司直之位。”
“你們聽沒聽說前陣子鬨得沸沸揚揚的春闈舞弊案?”
“你是說……”
“沒錯,我聽說當今小帝姬曾親自出麵為他作證,而你們想想小帝姬的母妃是姓什麼……”
“姓顧。”
“看來,是顧家有心栽培啊,你我這些沒背景沒後台的怕是一輩子隻能在這司直的位置上咯!”
顧淮安傳喚了沈含章來大理寺內堂。
堂內擺設單調,棕紅色桌椅規整齊全,山水屏風隔絕內外。
他坐在圈椅上淺抿了口茶,掀起眼簾瞧了眼沈含章,他還是一如當初在刑部一般,身姿板正,好比翠林深處的鬆竹,麵容秀美,眉眼間摻雜著對世俗的平淡與溫和。
茶盞被他輕放在案角,他道:“你應當知曉本官喚你來做什麼。”
沈含章低眉,“下官不知。”
顧淮安輕笑一聲,說道:“皇上有意委派你前往益州審理案件。”
“益州?”
“沒錯,赫赫有名的益州棧道案。”
沈含章輕蹙眉頭。
這項案件他也曾聽說過,隻是沒想到最終落到了他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