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安在渠水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他雖然清正廉明,可在家族利益麵前,他從不讓步。
清正是一回事,家族的百年基業和興衰榮辱又是一回事。
既然孟卿要將皇位授給孟嘉元,不再做皇帝,那麼他就隻能越俎代庖,殺了孟嘉元,斷了她的念想,為顧氏一族謀得後路。
他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坐上了馬車,渠水鑽了進來,車夫在外趕馬,往宮外駛去。
“你方才要說什麼?”
隻是這麼淡然的一句話就叫渠水渾身一顫。
“啊?”
顧淮安握緊拳頭。
渠水啞聲,噎了一噎,忙道:“是方才老夫人一早起來被大姑娘氣得心悸,這時候請了大夫,已經沒事了。”
“被氣的?吟柔又做了什麼?”
“倒是沒做什麼,隻是夫人她想撮合邕王世子與大姑娘,然而大姑娘她心氣兒高,瞧不上世子爺,也就將夫人氣得夠嗆。”
顧淮安捋了捋思路。
那孟知言如今確實沒有婚配,在玉京益州風評也尚可,隻不過前些日子發生了賀枕寧那件事,導致整個玉京都沒有哪家姑娘敢跟他議親……
如今他母親想將妹妹嫁過去給他……
確實有待考慮。
隻不過,邕王父子如今在玉京也算得上是如日中天,手底下更握著十萬兵馬,頗受皇上器重……
若是顧家能和邕王聯姻,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和後路。
顧淮安心中打著小九九,為了顧家的一切,犧牲什麼都可以。
他記得,孟知言好像對他妹妹顧吟柔有點意思。
“待我回去看看。”
“是,大人。”
長簷車駛出宮門,窗子簾帳隨風飄起,顧淮安透過簾帳時無意間瞟到站在宮門戍守發呆的賀意玄。
這般玩忽職守,如何能幫皇上守衛皇宮?
他無甚在意,隻是默默將視線挪開。
顧府。
出宮時晴空萬裡,暖陽儘數撒下,不見雲彩,而沒過多久,便有烏雲飄來,堪堪遮住日光,整個玉京透露著深沉之感。
顧夫人虛弱的躺在床榻上,被褥蓋住身子,整個人蒼白無力。
“夫人,該喝藥了。”
白玉碗盞遞到身邊,裡頭黑褐色的湯汁隱隱透著一股苦澀。
顧夫人倔強地彆過臉去,眉目輕蹙,似是不想聞到這股子藥味。
嬤嬤見她不肯吃藥,便好言相勸:“夫人,您若是不將藥喝下去,身體怎麼會好呢?今後還有何人會不辭辛苦地為府中少爺姑娘們尋覓良人呢?”
她似有動容,卻又很快平複下去。
那憔悴蒼白的唇瓣微張:“罷了……罷了……一個兩個的都不願意成親,倒像是我上輩子欠他們的,我這樣死了也好,雖無顏麵見顧家的列祖列宗,也好過在這裡飽受折磨的好……”
“夫人……”
小丫鬟嚶嚶哭泣,跪坐在一旁淚眼汪汪。
嬤嬤嫌棄地瞧了她一眼,“哭什麼哭!夫人還沒死呢!”
顧夫人轉過臉去,打量著小丫鬟哭泣的模樣。
“生得倒是個好模樣,隻可惜淮安他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