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那邊處理完了?”
也是,傅斯年成年後才被接回傅家,對他那個父親,本就沒什麼感情。
蘇棠早就該明白,這個男人,天生就是沒有心的。
沒等蘇棠回答,一旁的阮知意已經轉過身,紅著眼圈,用一種近乎挑釁的愧疚語氣說。
“對不起,棠棠……都怪我,要不是為了救我,斯年他……”
“是我自願的。”
傅斯年冷聲打斷了她的話,隨即皺著眉,用一種保護的姿態對她說。
“知意,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先回去休息。”
蘇棠看著這一幕,隻覺得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住。
她忽然就懂了。
傅斯年不是沒有情緒,不是不會緊張,不是不會心疼人。
隻是,那個人,從來都不是她蘇棠。
阮知意怯生生地看了傅斯年一眼,拿起包,低著頭快步離開了病房,體貼地帶上了門。
偌大的病房裡,隻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爸走了,家裡沒人照顧,我讓知意帶著天天搬到彆墅來住。”
傅斯年理所當然地宣布。
蘇棠的心,一寸一寸地沉入穀底,墜得她生疼。
“她是你的小媽,你讓她搬進我們家,不怕外麵的人多想?”
“我看真正想多的人是你。”
傅斯年不耐煩抬起眼,目光像冰錐一樣刺向她。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重,他頓了頓,聲音又緩和了一點,帶著一絲不耐煩的安撫。
“我總不能看著他們孤兒寡母流落在外吧?你作為傅太太,要理解我。”
理解?
蘇棠看著他那張英俊卻薄情的臉,忽然就氣笑了。
她端起桌邊他沒喝完的咖啡,揚手,狠狠地潑在了他那張矜貴的臉上!
滾燙的液體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在他白色的病號服上暈開一片狼藉的褐色。
傅斯年愣在原地。
蘇棠卻連一個字都懶得再說,轉身,決絕地離開。
走出醫院大門,冰冷的風吹在臉上,蘇棠的記憶卻被拉回到了三年前的新婚夜。
傅斯年站在床邊,一臉疏離地告訴她:“蘇棠,這場婚姻是聯姻,我們沒有感情基礎。在這種情況下碰你,是對你的侮辱。我希望我們的開始是美好的。”
當時,她還天真地以為,自己嫁了一個多麼君子的男人。
她滿心歡喜地點頭,以為未來可期。
可現在想來,全是笑話。
一股惡心感湧上心頭。
蘇棠扶著牆,忽然想起一件事。
公公出事的第一天,傅斯年連夜從國外趕回來。
那天深夜,整個彆墅都靜得可怕,所有人都沉浸在悲傷裡。
她半夜口渴,下樓倒水。
經過二樓走廊時,卻看到阮知意的房門虛掩著,浴室裡透出朦朧的燈光和嘩嘩的水聲。
而她的丈夫,傅斯年,就那樣靜靜地站在浴室門前那片陰影裡。
他不是路過,也不是碰巧。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透過那條門縫,一動不動地盯著裡麵。
那張平日裡冷若冰霜的臉上,浮現出的是一種蘇棠從未見過的、近乎貪婪的癡迷與渴望。
那一刻,蘇棠僵在原地,如墜冰窟。
原來,早在那個時候,一切就已經有了預兆。
是她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凜冽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蘇棠臉上。
那點刺痛,卻遠不及她心上半分。
良久,她從包裡摸出手機,指尖微顫著,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卻許久沒聯係的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後接通。
“大小姐。”
低啞的聲音順著電流傳到蘇棠的耳朵裡,瞬間讓她的心落回實處。
蘇棠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
“季北野,我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