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黑色賓利,身旁的傅斯年,從上車後就一直沉默著。
他身上還殘留著警察局裡那股消毒水和香煙混合的複雜氣味,以及……阮知意身上那揮之不去的甜膩香水味。
蘇棠覺得有些惡心。
終於,就在車輛即將駛入彆墅區時,那令人窒息的沉默被打破了。
“棠棠。”
傅斯年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不易察覺的沙啞,蘇棠沒有回頭,甚至連眼睫都沒有顫動一下。
傅斯年做了一個深呼吸,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決定,讓知意……搬回來住。”
他說出這句話,車廂內的溫度,仿佛瞬間降到了冰點。
蘇棠終於有了反應,她緩緩地轉過頭,那雙清澈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靜靜地看著他。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憤怒或歇斯底裡的表情,反而,唇角勾起了一抹極淡的,近乎譏誚的弧度。
“傅斯年。”
“你是瘋了嗎?”
她的聲音很輕。
傅斯年被她看得一陣心虛,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目光。
他清了清嗓子,試圖讓自己的理由聽起來更冠冕堂皇一些。
“你彆誤會。”
“奶奶把原本應該給明遠的股份都轉到了你的名下,現在他們母子……孤兒寡母的,無處可去。”
“我隻是……暫時收留她們。”
“等過段時間,我就會為她們安排好住處,不會打擾到你。”
他說得很快,像是在背誦一段早已準備好的台詞,每一個字,都透著心虛和牽強。
蘇棠輕輕挑了挑眉,那聲調拉得又長又冷。
“孤兒寡母?”
“傅斯年,你還真是菩薩心腸。”
她笑了,那笑聲在狹小的空間裡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那你倒是說說,你後麵打算怎麼‘安排’她們?”
“給她們買棟彆墅?再請幾個保姆?”
“還是乾脆……你傅大總裁親自養他們一輩子?”
傅斯年被她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喉結上下滾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攥緊了方向盤,手背上青筋暴起。
“她一個女人家,帶著孩子,娘家也……也沒什麼人了。”
他艱難地擠出這句話。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蘇棠心中那最後一絲殘存的,名為“可笑”的情緒。
娘家?
她蘇棠,堂堂蘇家的大小姐,為了嫁給他傅斯年,不惜和家裡鬨翻,整整三年,與至親形同陌路。
她有娘家,和沒有娘家,又有什麼區彆?
而他現在,卻用阮知意沒有娘家,來博取她的同情?
真是天大的笑話。
蘇棠嘴角的笑意,一點點地冷了下去。
她重新將視線投向窗外,聲音平淡得像在陳述一件與自己毫不相乾的事。
“傅斯年。”
“你對她,真的隻是所謂的憐憫嗎?”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那種不顧一切的占有欲,那種看到她和彆的男人在一起就發瘋的嫉妒……”
她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疲憊。
“你管那個叫憐憫?”
“這話,你騙騙彆人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