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們為什麼要習武呢?”
小木宵橈眨巴水靈靈的大眼睛,問道。
“是為了小宵橈日後不被人欺負啊。”
師父樂嗬嗬的,將她抱到腿上,分給她一塊山下帶來的粘牙麻湯。
“可是宵橈有師父保護,師父會呼呼把壞人都打跑。”
木宵橈揮動粉嫩的小拳頭,擺出格鬥的架勢。
師父因為她的回答哭笑不得,轉而又問。
“那小宵橈喜歡師父嗎?”
“喜歡!”木宵橈高舉雙臂,抱住師父的脖子,“全天底下,宵橈最最最喜歡師父了!”
“那有一天,如果師父遇到危險,小宵橈怎麼辦?”
“會像師父保護你一樣,保護師父嗎?”
“當然!”木宵橈回答地理所應當,“不止師父,還有送我糕點的師姐,陪我抽陀螺的師伯,還有好多好多人。”
“我會保護大家的!”
她拍胸脯保證道。
“哦,那你可要好好習武……”
——
回憶兒時往事,像是做了一個悠長的美夢。
師父他老人家,明明一口蟲牙,非要吃糖,還偏愛差人去山下買麻湯,也不怕把牙粘下來。
唔,好像下雨了……
每逢陰雨天氣,他總是叫喚腿疼。
也不知道現在他有沒有照顧好自己……
——
“嗯?下雨了?”
雲筱子也注意到此刻天氣的異常。
毛毛雨而已,打不濕衣裳,但氤氳的水汽還是讓人感到些許壓抑沉悶。
“呀——”
那原本沉默不語的風梧感受到雨滴,突然抱住頭,發出不似人類的痛苦喊叫。
“怎麼回事?”雲筱子皺眉,她沒見識過十二年前那場大戰,也不知道那一天天上下了雨。
“呀——”
風梧還在吼叫,聲音時而嘶啞時而尖銳,淒厲非常。
“吵死了!”
雲筱子怒道,原本風梧就像個木偶,如今更是人不人鬼不鬼。
論誰都想不到,他曾經是那樣一位天之驕子。
由於注意力在風梧身上,以至於雲筱子一時竟沒有發現,那個本該趴在地上的人,站起來了。
——
「穆隨風,我且問你,你為何執劍?」
那時木宵橈就站在一旁。
這個問題,是問穆隨風,也是問她。
「你為何而戰?」
隻是相較於那個呆子,木宵橈一直都很清晰問題的答案。
就像兒時她所言——她會保護好大家。
——
非常突兀的,雲筱子感受到一滴溫熱的雨。
之後,她才發覺,那不是雨,而是血。
緊接著,一道拳風襲來,打歪了她的鼻梁。
“啊啊啊!”
雲筱子尖叫一聲,捂住自己的鼻子。
“攔住她!攔住她!”
在風梧趕來之前,又是兩拳砸下,打得她精致的小臉破了相。
但這都不及木宵橈此時臉上那個流血的窟窿看上去恐怖。
風梧趕來,手中無劍的他隻能像之前那樣用拳腳應敵。
可一掌打在木宵橈背後,卻如泥牛入海,感受不到力的反饋。
饒是僅存戰鬥本能的風梧也是驚愕,這又是為何?
世間原來還有此等玄妙的武功?
峨眉派博萬家之長,門中的武功更是多如天上繁星。
木宵橈所修行的內功,名為‘金縷決’,是一門罕見的集心法、內功、護體罡氣三位一體的功法。
【勸君莫惜金縷衣,】
【勸君須惜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
【莫待無花空折枝。】唐)《金縷衣》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木宵橈喃喃念著口訣。
不正是……此時嗎?
‘金縷決’第七重——‘金縷玉衣’。
——
木宵橈並無佩戴兵刃,因此她最擅長的武功,便是掌法。
綿掌和穿雲掌,是她的看家本領。
一腳踏出,她奪過雲筱子,牽引著將她推向風梧。
所謂綿掌,便是以柔克剛。
風梧不懂掌法的精妙,隻是一味的以力壓人,自然近不了木宵橈的身,反倒是因為不在狀態,被她擊中肩膀,受了不輕的傷。
雲筱子身嬌體軟,花不了幾分力氣就被遠遠丟開。
木宵橈不會花多餘的力氣用來傷敵,她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和力氣了。
她抱起穆隨風,她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
‘金縷決’會護住她的心脈,短暫令她運氣速度加快。
她必須趁著這個時間,帶穆隨風逃離這裡。
至於之後自己會如何,她不知道。
雨還在下,越下越大。
泥水弄臟了雲筱子華美的衣裳,讓她十分憤怒。
她將這一切歸結於木宵橈的仇恨和風梧的無能。
但這樣的怒火並沒有燃燒太久。
因為她察覺到,情蠱已經種下了。
“呲—”
一柄劍刺進木宵橈的胸膛。
一個人睜開了眼。
但是他的眼中早就沒有了往日的神采。
血淚跟木宵橈唇角溢出的鮮血混合在一起,滴落在穆隨風的臉頰,滴在他的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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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子?”
再然後,她倒下,倒在一場大雨中。
身後,見到這一幕的風梧,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發出尖銳的暴鳴。
支離破碎的吼叫中,混雜的早就聽不清的一句話。
“殺……殺……我……”
求求你,殺了我!
“遭了,這是怎麼回事!”
雲筱子忽然發現風梧不再受自己的控製,瘋了一般抓住自己的手臂,像是想要將自己的手擰下來。
“該死!”
雲筱子咒罵一聲,往後退了幾步,她害怕風梧誤傷自己。
不過幸好,幸好穆隨風已經情蠱深種,她還是有一個‘護花使者’在身側。
“穆隨風,過來!保護我!”
她命令道。
穆隨風停在原地,沒有動彈。
他像是一個不會動的木偶,隻是望著手中那柄滴血的劍。
“該死!難怪娘親說這些意誌堅定的家夥最麻煩!”
雲筱子一邊跺腳,一邊念控製情蠱的口訣。
穆隨風在控製下終於轉身,可倒在地上的木宵橈伸出手來,抓住他的腳腕。
“呆子……彆去……”
她早就沒了力氣,也無力攔住穆隨風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