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集鎮很小，鎮上攏共也隻有兩家成衣鋪子，一個隻有趕集日才會出現的集市。
鎮上最多的是酒樓，是客棧，不過都是新的。
街道兩旁不乏衣衫襤褸丐幫弟子來往行走，也有形貌端正的名門弟子在人群中。
少的是普通人，多的是外來者。
正因如此，鎮上唯一一家小酒館便不夠用了。
不是每個江湖人都喜歡飲酒，但酒依舊是江湖中不可或缺的東西。
“這竹葉青……”鐘健柏眯起眼嗅酒氣，雙眼一亮，“好哇！”
你剛把酒壇放在桌上，他就忍不住摩拳擦掌，等不及了。
溫宇承看似儒雅，但不是書生，他的酒也是江湖人的酒。
隻是不是每個江湖人都有幸能喝上他的酒。
“好酒，好酒，真是好酒！”
你剛揭開封泥，一陣酒香就順著飄出來，勾得鐘健柏忘了魂，好一陣陶醉。
“女娃娃，這麼好的酒，你肯請我喝？”
“前日海哥說要請你喝酒，那便是要請的。”你拎起酒壇滿上一碗，推到他麵前，“行走江湖，若是失去信用，那也算枉來一遭。”
“也是。”鐘健柏端起酒碗，酒液清亮，金黃中帶著碧綠，嗅來不是純粹的酒氣，而是香，竹葉清透的雅香，還有藥香，甜香，總之就是香。
哪怕是他這樣的酒鬼，麵對這種好酒也舍不得一飲而儘，左右好一陣欣賞打量，才肯入口。
絲滑細膩，清香醇厚，入口綿甜，末了還有一絲微苦，層次感十足。
鐘健柏咂嘴，碗底喝了個乾淨，卻還在回味，忽然注意到桌上沒有碗，隻有他手中拿著一隻。
“女娃娃，你不喝嗎？”
“我不喝酒。”你笑著回應。
“怪事，你居然不喝酒？”鐘健柏吃驚。
江湖離不開酒，不飲酒的江湖人，那是打著燈籠都難找，這幾日怎地讓他碰見兩個。
“我酒量差，也不愛喝酒。”你抬手又給他斟滿，“平日最多也就吃些甜甜的醪糟。”
“那可真是遺憾，這可是好酒！”鐘健柏惋惜。
“再好的東西，受不住也不強求。”你倒是豁達，也不見半分肉疼，
“我酒量差，說是一碗倒都算抬舉我。”
“喝醉了也不吵鬨，隻是腦子昏沉，喜歡趴下睡覺。”
“可我這個人，偏偏仇家多，天南海北各處都是，沒這個條件能喝醉。”
“一來二去，也就養成不飲酒的習慣。”
艾爾海森正巧這時從門外回來，聽見你說的話，又補充道：
“有些人天生就不適合喝酒，喝一口就上臉，臉紅得發燙。”
“所以是我無福消受。”你笑著接過他的話茬，“或許對我來說，讓我喝酒或許比對我下毒還來的好使。”
“哈哈哈！”鐘健柏大笑，“可惜啊可惜，你這女娃娃那麼會說話，卻不能喝酒。”
“這喝酒啊，一個人喝沒意思，那叫悶酒，兩個人喝，幾個人一起喝，那才有意思。”
“好的不是酒，是陪著喝酒的人呐。”
“酒逢知己千杯少。”艾爾海森說，他看向鐘健柏，“所以不隻是喝酒，更多的是在回憶故人，對嗎？”
“對啊，你這小子也愣是聰明，怎麼就看出來了呢？”鐘健柏還在喝，還在笑，但是看著卻孤獨。
因為那個能陪他喝酒的人早就不在了。
「喲，白哥，怎地一個人坐這兒偷偷喝酒……謔，這麼好的酒，你居然藏著掖著不給兄弟嘗嘗？」
「白哥，我想將‘醉意’同我的劍法結合起來，你看可不可行？這可是江湖中獨一份……」
「白哥，我結識了四個朋友，都是能在一起喝酒的朋友，等下次我讓他們帶上好酒，大家一起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哈哈哈……”
鐘健柏忽然仰天大笑，笑的大聲，笑的張狂，笑的痛苦，笑的哭出來。
“這酒真好啊……”
他看向碗中，酒還剩下半碗。
他仰起脖子，將這剩下的半碗酒一飲而儘，喝了個徹底。
於是桌上隻有一隻碗，碗裡早就沒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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