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仙並不想繼續聽下去,轉身就要走,雪天傲道:“難道你不想救你師父嗎?”
左小仙停住腳步,好奇道:“此人與師父素不相識,救我師父與他有什麼乾係?”
雪天傲繼續說道:“在北疆,有一個奇人,不但武功精湛,而且醫術也高超。韓揆找到此人,苦求他救治母親,此人卻有一個條件,讓韓揆助他殺一人方才答應救治其母。”
“殺誰?”左小仙微微皺起眉頭。
雪天傲道:“他自己的女兒。”
“韓揆答應了嗎?”左小仙問道,心想這世上居然還有人雇人殺自己的骨肉,不由得想起自己,一陣憤懣,急追問:“王爺,你知道前襄陽刺史左青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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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傲言非所問,道:“母親於韓揆而言,便是生命的一切,不管那人如何要求他皆會照做。救母心切的韓揆於是找到醫者女兒,然被你師父正巧碰上,昔時聶淵雖處瀕死邊緣,卻也非韓揆一介俗人所能敵。”
聽到師父名諱,左小仙內心一顫,不再多言,靜聽雪天傲繼續說下去。
“你師父救下醫者之女後,已命懸一線,但醫者之女卻讓他活了下來,後來的一段時間裡,聶淵被仇恨占滿的心漸漸被醫者之女消融,聶淵深知自己仇家甚多,不願累及無辜,故意疏遠她,令其心灰意冷離開,正因如此,也使她喪命於韓揆之手。”
“啊!”左小仙驚了一下,而後心底沒來由的生出黯然之意,“她死了,師父會傷心嗎?”
雪天傲道:“韓揆帶著醫者之女的屍體找到那人,那人也的確治好了韓揆的母親,可後來聶淵尋至,其母絕命於你師父刀下,韓揆惱怒而無奈,聽說‘黜唐’這個組織裡高手如雲,便加入進去,修習了一身精絕的刀法,再後來到我府中做了幕僚,本想仗著本王的勢力找聶淵報仇,這些年來,本王視韓揆為己出,無話不談,便是那《北冥神籙玄功》亦與他說起,不料棋差一招,韓揆自知武功不及聶淵,打起了這門神功的主意,三年前趁本王不備廢了本王武功並囚禁於此,若非本王寧死也守住玄攻藏地,隻怕這世上早已沒有雪天傲此人了。”
“那前段時間到大拙山的北疆王並不是你?”左小仙聽他隻談及師父一隅往事,不由得沒了耐心,皺著繡眉,道:“那韓揆以前是什麼人,與你有什麼恩仇我不感興趣,我隻想知道我師父在哪。”
雪天傲點頭道:“現在的北疆王的確是假冒的,他是‘黜唐’組織的首領之一,其目的便是以本王之名欲聚齊十二驚溟,推翻大唐天下,一統天下,建立新的政權王國。”
“左姑娘,本王有一事相求,但若你答應本王,本王便可助你救你師父一命。”
左小仙沉思,道:“什麼事?”
雪天傲道:“早些年,韓揆求助的那位奇人早已臻破本王女兒凝緣這一生的命運,於今年有一死劫,破此死劫的方法,唯有天機樓李涵淵能解。那位奇人與本王有過一麵之緣,且相談甚歡,引為知己,他願助凝緣渡過此劫,故而為凝緣與李涵淵造了相同的夢,隻要二人相見並且結為連理,便可渡凝緣一劫。所以本王想請左姑娘助本王,前往大拙山請來李涵淵。”
原來李涵淵並非空談假言,左小仙甫一聽聞這世上居然有人能“造夢”,心中對於那位奇人深了幾分好奇,當即直言道:“王爺,這個事我恐怕做不到,因為李涵淵已來到北疆,或許眼下就在你府中呢!”
“真的嗎!李涵淵真的來北疆了?”雪天傲神色微微激動,隨即仰頭長笑,太若瘋癲。左小仙不予理會,道:“我師父在哪兒?”
雪天傲止住大笑,道:“倘若你師父已成為‘黜唐’的一員,你會相信嗎?”
左小仙道:“我師父隻有家仇,沒有國恨,就算如今的大唐分崩離析,我也相信我師父不會成為禍亂國家的壞人的。”
“你師父的確隻為私仇,然而他麵對的是魔門三宗,隻身一人,不依仗一個能與魔門三宗分庭抗禮的勢力你覺得他這輩子能報仇嗎?”
“黜唐在哪兒?”
雪天傲饒有興趣道:“怎麼,左姑娘不會是與你那小師弟去尋黜唐的麻煩?”
聽他話音虐待輕視,左小仙道:“那黜唐中的首領未必都是些武功絕世之輩,那福生武衛不就栽在我小師弟手裡,灰頭土臉丟了些狠話悻悻離去。”
雪天傲倒是吃了一驚,隨即搖頭道:“那福生武衛來自扶桑島國,向來又桀驁自大,吃了虧在所難免,黜唐中你可知還有一人武功絕非你小師弟能敵。”
左小仙奇道:“誰?”
雪天傲道:“拔刀齋中,此人乃扶桑島國人人聞風喪膽的劊子手,二十歲時便跨越大洋來我中土,至今已有十餘載,不少中土高手喪命其手。”
左小仙道:“王爺跟我說了這麼多,終究還是沒告訴我救我師父與這韓揆的往事有什麼聯係。”
正要轉身離去,躊躇一下又轉過身來,道:“王爺,你的武功……”
雪天傲搖頭,苦澀一笑,輕描淡寫道:“廢了。”
左小仙走近一看,見他滿臉滄桑,心下不忍,道:“如何才能救你?”
正當此時,暗室一陣搖動,不一會兒,一道身影自出口處掠進,正是薑雲恪,接著韓揆隨後而至,又鬥在一起,刀劍激烈碰撞,火星迸濺。
“師姐,怎麼回事?”薑雲恪一邊與韓揆對招一邊轉問左小仙,他與韓揆在上方鬥得正酣,招數儘出竟也不能壓製韓揆,心想師姐理應救出師叔,豈料半晌不見出來。
“師父並不在這裡。”左小仙道。
薑雲恪一愣,“天”字訣四劍襲出,韓揆四刀化解,他正欲出刀,且聽雪天傲兀然出聲道:“韓揆,看在本王曾有恩於你的份上,住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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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揆驀然聽見雪天傲開口,緊握著武夷刀,凝神注意暗室中一切動靜的同時一邊道:“王爺有何指教?”
“一介階下囚能有何指教?”雪天傲冷言道。韓揆回道:“看來王爺還是對在下心有餘恨。王爺於在下有禮遇之恩,若非如此,韓揆也才隻囚禁王爺於此,但若王爺肯告知神功所在,韓揆報了仇,甘願受罰,絕無怨言。”
雪天傲抬眸望了一眼韓揆,搖頭道:“本王早已說過,交出《北冥神籙玄功》並非不可,隻要黜唐從此不複存在。本王知道,在你心裡,對於黜唐隻有感恩沒有歸屬感,倘若你答應退出黜唐並且助本王共抗該組織,還北疆境土一片安寧,就算是北魚冰宮的那一篇本王亦想方設法為你弄來。”
見韓揆不語,繼續說道:“如今聶淵加入黜唐,成為首領之一,又壓你一頭,你選擇與本王合作,又虧得什麼呢!”
薑雲恪心頭一愣,問左小仙道:“師姐,這人是誰?”
左小仙道:“這才是真正的北疆王,早已被囚禁於此三年多,與李亂、李笙爭勢的雪天傲竟是個冒牌貨。而這些瞎眼刀客叫韓揆,是黜唐中的一員。”
“那師叔呢?”
“聽雪天傲說,他也加入了黜唐。”
薑雲恪再是一愣,見韓揆提著武夷刀沉默在那裡,似在思慮。
薑雲恪走近雪天傲,借著幽暗的月光隻能看出個模糊輪廓,還沒開口說話,雪天傲道:“能與韓揆戰而無傷,薑少俠果然武藝過人。”
“你真的是北疆王?這一切是怎麼回事?我師叔呢?”薑雲恪問。
雪天傲淒慘一笑,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向緘默著的韓揆說道:“韓揆,你隻不過是拔刀齋中等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殺人工具,與本王合作,其中利弊你可曾思量?”
終於韓揆抬起頭,道:“黜唐成就了韓揆,韓揆不可負了黜唐,哪怕成為他們手裡的一顆棋子又如何?王爺雖也對我有恩,可韓揆也隻是這一次冒犯,等哪一天我殺了聶淵,自會向王爺請罪。當然了,王爺對韓揆恨之入骨,想今早處置我,說出《北冥神籙玄功》,等我早一天修了這門玄功,自然就早一天殺得聶淵,王爺就能早一天處置韓揆了。”
“韓揆你又何必……”雪天傲話音未畢,突然暗室上方,突然傳來陣陣激烈刀劍硑擊聲。
就在此時,韓揆亦是舉起長刀對準薑雲恪一刀劈過去,青色刀芒照耀得暗室中一片青亮。
“韓揆,莫要越陷越深了。”見薑雲恪已以劍還擊,兩人鬥得招招驚險,欲要對方性命,作為曾經自己麾下的幕僚,雪天傲實不願韓揆深陷仇恨之淵而難以回頭。
可韓揆哪裡聽得進去,但見他與薑雲恪近身橫劈一刀,刀勁狂飆橫泄,薑雲恪平地翻身,身子尚未落地,鬼魅一掠,留下一道殘影,已然來到韓揆身後,正準備將其點穴定住,然後韓揆早有所覺,當他動手時,刀易左手,右手卻是運足真氣反手一掌擊出。
韓揆掌中真氣似山洪暴發,氣勢鬥然驚人,薑雲恪以九佛歸宗大慈悲手與他對了一掌,仍然被震得倒飛出去,狠狠撞在堅硬的石壁上,幸得及時運氣抵住,大部分掌力卸在石壁中,石壁皸裂。
“真難想象,此人的內力竟也不弱於我。”薑雲恪穩住身子,心裡暗忖:“師叔不在這裡,我本沒必要與其糾纏不休,但是涵淵與雪天傲的女兒之間,情緣非淺,或許救出雪天傲,對他們兩人有利無害。”
思忖間,驟有一股勁風鋪麵而來,韓揆再次揮掌迎麵劈來,來勢凶猛,薑雲恪不及思索,“天”字訣迅疾迎擊,而後一蹬石壁,似魚躍一般自韓揆頭頂躍過,隔著幾步距離直接斬出四劍,霎時“噌噌噌噌”四聲發出帶著數點火星,雪天傲身上的鐵鏈齊刷刷被斬斷。
“師姐,帶著王爺先出去!”薑雲恪大喝一聲,落地以後扶住略微孱弱的雪天傲。
韓揆攜著磅礴而濃烈的殺意倏然撲殺而來,左小仙自知非韓揆手上之敵,留此無益,當即扶著雪天傲掠出石室。
“既然在這裡都待了三年,又何必急於一時出去呢!”韓揆一刀逼退薑雲恪,踏著石壁縱出石室,薑雲恪緊隨其後。
然而,石室外卻又是另一種風景,但見庭院中已圍滿弓箭手、護衛,在人群中央,一對少年男女與三為著裝怪異之人纏鬥在一起,那年輕少年正是李涵淵。
亭中眾人見石室中先後飛出四人來,皆是一愣,李涵淵向薑雲恪等人瞥了一眼,麵目不驚,尤自以墨劍與另外三人激鬥。他旁邊的少女,著一身鵝白長裘,手無寸鐵,卻武功驚人,於亂鬥中身姿優美,蹁躚若蝶。
“凝緣……”雪天傲一見白裘少女,頓時一喜,少女轉頭過來,凝目一瞧,驚疑不定,隨後深信不疑道:“你才是我父王。”
“李涵淵,快帶凝緣離開北疆。”雪天傲突然大聲道。
庭院正南方,一位身形挺拔,負手而立的中年男子瞥見左小仙攜著的雪天傲,虎目一凝,長聲道:“韓揆,既然變故已生,擅闖王府者,都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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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冒牌貨,讓我先看看你是什麼妖魔鬼怪。”雪凝緣幾步縱越,逼近那挺拔中年男人,兩掌劈出。
中年男人麵不改色,身後轉出一人,左手探出,一股渾若淵海的內勁泄出,化去雪凝緣兩掌之力,並且餘勢不減,雪凝緣似一葉扁舟於洪濤亂流中,被浩大的內勁衝蕩著,李涵淵抽身,一掌化去那人的內勁,接住雪凝緣,掠身至薑雲恪等人身側。那人微驚,想不到李涵淵如此年紀便有這般深厚的內力。
李涵淵自領悟了《純陽心經》後,內功修為早已今非昔比,《死水劍法》亦更加精深入化。
近看之下,雪凝緣膠嫩的麵容上儘是痛苦神情,顯是方才吃了不少苦頭,她見著如同乞丐的父親,一下摟住他,雙頰掛淚,泣不出聲。雪天傲輕輕拍打她顫抖的雙肩,道:“凝緣你沒事就好,你大哥呢?”
“大哥自你,不,那個冒牌貨派他出去,說是潛入黜唐中伺機而動,至今未歸,我派人打聽,也沒有關於他的任何消息。”雪凝緣啜泣道。
雪天傲怒火中燒,直視那中年男人,道:“蒙德幸汗,好歹你也是大蒙國的一名英豪,為達目的,竟出此卑鄙的手段,你們大蒙國中,向來人人豪邁率直,你不覺為大蒙國蒙羞嗎?”
被雪天傲稱作蒙德幸汗的挺拔男人臉色漠然,道:“本王堂堂正正的北疆王雪天傲,你說的蒙德幸汗是誰?凝緣,既然你不願意嫁給鐵觀黥,父王答應你便是,你快快過來,你身邊的幾人,不知是何居心闖入王府來,父王今夜要大開殺戒,小心傷了你。”
“呸,難怪我說從三年前開始就覺得你不對勁,父王怎會突然將我許配給鐵觀黥呢!”雪凝緣怒道:“這才是我父王,真正的北疆王,你們看清楚了,你們身邊的是個冒牌貨。”
“妖言惑眾,韓揆還不動手?”中年男人冷聲道,他身邊的一眾護衛麵麵相覷,半信半疑,一直不敢出手。然而韓揆率先出手,掠向雪天傲父女倆人,薑雲恪踏出一步,擋在二人前麵,李涵淵亦靠攏過來,與薑雲恪同時迎擊韓揆。
“涵淵,你與我師姐先帶王爺他們離開這裡,我來斷後。”薑雲恪說完,人已衝出,與韓揆正麵攖鋒,李涵淵瞥了一眼雪凝緣,選擇聽薑雲恪的話留在原地,手中墨劍倒豎做了個起劍式,待一眾兵士圍衝上來,如墨似煙的劍氣瞬間暴湧蕩出,但聽一片慘叫聲此起彼伏,整座亭中數百兵士捧腹打滾。
“左姑娘,凝緣你們扶著王爺,我來開路!”李涵淵回首瞥了一眼雪凝緣,而後一劍向前劈出,一條墨色劍氣似龍奔騰衝出,掃開滾地的受傷兵士,率先邁步踏出,左小仙、雪凝緣左右扶著雪天傲跟在其後。
挺拔男人仍不動於衷,李涵淵眼神冷冽走過來,同時一道驚人的劍氣橫斬而至,僅隔著微許距離,將要身首異處時,他另一側一記掌風襲來,眼前黑影一閃而逝,已有一人立在挺拔男人身前,目光如炬盯著李涵淵。
挺拔男人看著狼狽孱弱的雪天傲,忽然笑道:“哪怕你是真正的雪天傲又如何,今夜過後,世上再無雪天傲此人,而我將代替你北疆王的名號。倘若想死得體麵些,最好說出玄功在哪兒,或許我會網開一麵,讓你的女兒離開。”
雪天傲環顧四周,哀嚎滿地,不禁大笑出聲,道:“哈哈哈,本王死不足惜,隻恨在有生之年沒能鏟除黜唐。”
隨後望著雪凝緣,目光停在李涵淵身上,繼續說道:“隻要不管本王是生是死,以你與薑雲恪的本事,安全脫身不是問題,照顧好凝緣……”
說完最後一句,李涵淵沒提防,手中的墨劍被雪天傲一下奪過去,他淒然一笑,毫不猶豫就要橫劍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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