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瑤看著一舉反敗的東離焱,再望勁氣彌漫中的李涵淵,目光甚為複雜,五年前,她亦是敗於這少年的這一招“死水挽瀾”之下。如今,就連東離焱也敗在他手,真不知這家夥成長下去,該是如何的恐怖。
對於東離焱敗於李涵淵劍下,是讓所有人深感震撼的。淩霄樓下,莫言臣更是撚須得意,東離長卿似乎已預知這個結果,倒也沒有顯出多少悲喜情緒,倒是蜀王李翀逍與狄懿有些動容。李翀逍望著場中提著劍走到東離焱身前並伸手將他扶起的少年,低聲自語道:“傳聞天機樓的死水劍法精妙無雙,隻是這少年施展出來,竟也有此威力,難以想象日後他的劍道造詣該有多深。”轉向一旁的狄懿,壓低聲音道:“狄卿,你認為,這名為李涵淵的少年是何身份?”
狄懿搖頭道:“微臣隻知他於五年前便在蜀山大放異彩,至於他身世來曆,一概不知。”李翀逍道:“真是驚世少年,本王對其頗感興趣,待大會結束,本王真要見一見他。”狄懿深知,蜀王在江湖中享有西蜀劍仙的譽稱,但其對於頗有武學資質的人向來看重,此番這李涵淵無疑是引起了他的重視。狄懿笑道:“蜀王麾下,奇士天才甚多,不過這少年,微臣也頗為上心,不知蜀王能否高抬貴手,將之讓與微臣?”狄懿自入仕為政以來,府中亦是網羅了大批武林高手,譬如身後的王氏兄弟、五嶽散人……
蜀王李翀逍聞言當即一笑,道:“狄卿為皇弟專事,勤心儘力,尤其是當年十二驚溟碑被毀一案,狄卿至今仍在追查,不免要足跡四海,身邊若有亦是武林高手保護是再好不過了。那這李涵淵,本王就不與狄卿相爭了。”狄懿謝道:“多謝蜀王成全。”李翀逍不語,再次看向場中。
東離焱負傷戰敗後,於李涵淵攙扶下,已到場外調息。此刻,在場中對招乃是東離淼與師承斷劍門的石無羨,在蜀王與狄懿談話間,兩人已對招數十。
斷劍門的石無羨,也似薑雲恪一般,初次參與蜀山論劍,他的劍法乃是斷劍門中名揚江湖的《斷劍訣》,顧名思義,斷情斷義,由石無羨施將出來,雖無掌門穆青雲半點淩厲,卻也有獨到之處。不過,他所遇對手乃是出自千年古武世家的東離族的東離淼,在其離陽神訣之下,未出三十招便要敗下陣來。兩人剛完第二十七招,但聽東離淼一聲沉喝:“一字訣!”登時,氣凝之劍橫掃出去,石無羨本就有些不堪,此刻遇上“天下第一”的“一”字訣,未等有所防禦便被一道剛猛驚人的劍氣掃中,倒飛出場,氣息奄奄。
樓清姝大喜高呼:“表哥好樣的!”東離淼轉首對其一笑而過,隨即下場,場上由先前那位主持人宣布勝出之人後又請上兩人——夏侯宇,淩雲寺中的覺明。夏侯宇一上得場來,頓時眾人一陣轟動。
薑雲恪身畔的令狐瑤道:“五年前,夏侯宇以氓海宮絕技——《太虛逍遙步》冠名第一,五年過去,他的步伐不知精深到何種地步?”
而江尚真不知何時到了兩人身後,聽了令狐瑤的讚詞,似有不服,道:“太虛逍遙步被世人傳乎其神,在江某看來,無非是道家典籍中參透得一點旁門左道而已,要論世間身法之最,還得屬我逍遙派的《禦風術》。”薑雲恪一直以為江尚真屬於那種散修閒人,卻沒想到他竟也有所屬門派。隻是這逍遙派,他卻不曾聽過。
“你逍遙派世代單傳,如今在你江尚真手下,多年過後,勢必要泯然於世了。哈哈……”這時,又傳來一道譏諷的聲音,眾人四下尋望,不見其人。江尚真一個轉身,忽地撲向薑雲恪,樓清姝驚道:“薑哥哥小心!”人不自覺擋在了薑雲恪身前,豈料那江尚真對其無意,自薑雲恪身後抓住一男子。樓清姝大鬆一口氣,薑雲恪道:“清姝,日後出現這等情況,你萬不可擋在我身前了。”樓清姝道:“我心裡隻道薑哥哥有危險,便想也沒想就擋在前麵了,誰知那……”江尚真扣住那男子,對樓清姝笑道:“誰知我江某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哈哈……”麵向被自己扣住肩頭的男子,量其容貌,隻見他麵相醜老,身瘦如柴,儼然一位枯瘦老頭,江尚真鬆開手,恭聲道:“原來是高雲術老先生,江某不知是你,疏於禮儀,在下向你賠不是了。”說罷,江尚真向他俯首行禮。雲術者,潁川高氏人也,其半生沉浮江湖,時而瘋癲時而清醒。薑雲恪好奇,這江尚真一貫是天大地大唯他最大的作風,此刻竟能向這老者俯首賠禮,老者是有大來曆嗎?
高雲術道:“江廬主,當年你師父與老夫逍遙四海時,尚且叫我一聲先生。如今卻被你如擒雛雞,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江尚真離開逍遙穀後,雖散浪天涯,卻也長居廬州真君廬,故而這高雲術叫其江廬主,攜有諷意。江尚真臉上一片火紅,乾笑道:“高老先生,這無知者無畏呀!要是知道是您老人家,就算你數落我千百次,我也得虛心接聽啊,何敢無禮於您啊。”眾人見他前後神態、語氣不一,持著一絲鄙夷的同時又心裡猜測著這高雲術到底的來曆。高雲術道:“你這小滑頭,當年你尚在繈褓時,老夫與你父親便商榷已定,為勝雪與你兩人定下了腹姻,誰知你這小畜牲,成年後逃離逍遙穀,如今雪兒已魂歸西去,唉……”似是說到心底痛處之事,高雲術老眼蒙淚,過了一會兒,狀若癡傻,咧嘴而笑,神色恍惚,眼神迷離,如似自語道:“雪兒死了,寒兒也死了,這世上就我老頭子一個人了,一個人了……一個人了……”見此情景,眾人無不應景哀傷。江尚真柔聲安慰道:“高老先生……”話語未完,忽見高雲術一震,披散著的滿頭白發無風自揚,下一刻,他擠出人群,江尚真追過去,那江尚真確實一掌拍在那口沉鐘上,“當”的一聲,震耳欲聾,如似山崩,然後單手扣住鐘扣,身子一縱,提著佛鐘向東飛去,眨眼間身影便消失在一棟高樓之後。江尚真無奈歎息一聲,也飛身直追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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