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恪劍法行雲流水,點若隕星飛來,橫如驚虹當空,撇似麟龍入海,捺似馬奔平原,鉤如青峰映月,豎似一木擎天,起承轉合間瀟灑靈動、淩厲飄逸……
縱使獨孤聖天等人親眼目睹,亦覺是在欣賞一位書法大家在揮筆方遒,而不是一套飄逸不失淩厲的劍法,一招一式,讓人瞧得心曠神怡,目光一刻也不想轉移。
宇文蘇搖曳鐵扇,臉上滿是欣賞神情,緩緩說道:“真是一手好劍法,那東離長卿使出來,多半是招式凶猛,劍意張狂,他使出來,卻給人一種淡泊之意,一招一式舒心爽目,劍意衝和不含殺意,以他的內力以劍道造詣,假以長時,卻能稱真正的‘天下第一’劍。”
獨孤聖天、季天狼不置可否,緘默注視著枯寂與薑雲恪的對招。
隻見枯寂老僧周身泛起熾盛的佛光,麵色從容,緩緩向薑雲恪擊出一掌,掌力霸猛,勁風凜冽,拂動薑雲恪的發絲。
薑雲恪以劍豎蕩,左手也是擊出一掌,兩掌相對,卻若兩傾河水相撞,“啵”的一聲,自兩人掌心間發出如潮的勁氣漣漪。
枯寂老僧也微微吃驚,薑雲恪竟是應憾他一掌而麵不改色,站立如石,當真是內力雄厚至極,當下他手上再一用力向前一推,浩瀚洶湧的宏力瞬間壓迫過去,竟是將薑雲恪推的倒飛數步方才止住身子。
薑雲恪木劍一挺,宛似一條驚龍,氣勢凜然,然而木劍在臨近枯寂老僧身前時卻難進一寸,枯寂右手的中指、食指夾住了木劍,如是鐵鉗一般,然後枯寂輕輕一扭,木劍竟哢擦一聲斷作兩截。
“吼……”枯寂老僧周身被燦燦烈烈的佛光籠罩,似沐浴神光的聖佛,他大吼一聲,竟似龍吟虎嘯一般,中氣十足,薑雲恪隻覺耳膜欲裂,五臟六腑欲碎,木劍脫手落地,他又急忙運氣護抵,與此同時被這一聲震得再次倒飛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
枯寂這一掌,縱使內力強如薑雲恪也不能抵擋,瞧得竹林七仙、南宮微八人一陣驚心,而獨孤聖天三人則是波瀾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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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微急忙上前扶住薑雲恪,但見他麵色蒼白,嘴角淌血,不禁為其擔心起來,為他擦去嘴邊血跡,關切問道:“薑哥哥,這枯寂老僧乃是與一念大師師出同門,內力自然是深得驚人,想要過這一關,或許要智取的方式了。”
薑雲恪驚神一定,稍作調息,五脹六腑的痛楚微微減輕後,道:“他的武功過於剛猛,近身不能,遠攻不得,該用什麼法子能智取?”
南宮微癡癡地思索一陣,也沒想出個妥當的法子,蹙起繡眉,道:“枯寂老和尚的功法屬於剛猛一類,薑哥哥你內力雖也雄渾,如果以剛克剛,顯然這一遭是行不通的。若是以柔克剛,你又沒學過什麼屬性陰柔一類的功法,這一時間,我卻想不到更佳的方法了。”
薑雲恪聞言,剛毅而清秀的臉上浮現沉思之色,曾經在東離族中,東離長卿倒是教過他‘以剛破萬變’之法,但枯寂大師內力非常人可比,倘若薑雲恪離陽神訣更精深一層的話或許可以一試。至於那“以柔克剛”之法,確如南宮微所言,他身上的武學儘是剛猛一類,若要說一門變化層出的武學,那《上陽劍帖》的秋枯劍意倒可以姑且一試。
思及至此,薑雲恪起身,走上前去,對枯寂老僧合十行禮,道:“前輩,在下就算儘平生所能,估計也是奈何不了前輩的,但是要讓我知難而退卻又是萬萬不能的,所以晚輩有換另一種分勝負的法子,不知前輩可否願意聽一聽?”
枯寂老僧徐徐坐下,緩緩說道:“少俠請說。”
薑雲恪轉頭望了一眼南宮微,又轉過眼來,向枯寂老僧說道:“論武功,晚輩自知不是您對手,所以晚輩想請前輩聽一簫曲,如何?”
“簫曲?”枯寂老僧帶著懷疑直直盯著薑雲恪,猜不透薑雲恪此舉又是為何。
薑雲恪笑著解釋道:“前輩佛德無量,想來定力不凡,倘若前輩敢與晚輩賭上一賭,您於蕭聲中有所心動便算是輸了,如果晚輩一曲罷了,前輩您仍不動於衷那便是晚輩輸了。”
枯寂老僧倒也覺得薑雲恪這個法子頗為新穎,躊躇片刻,點頭答應下來,道:“老衲修佛半生,雖算不得有道高僧,可對自己這些年的沉心淡意也有自信,倘若少俠能一曲動搖老衲的心思,老衲便自甘下敗。”
“如此甚好。”薑雲恪對枯寂老僧行了一禮,來到南宮微前麵,下瞥其腰間彆著的玉簫,細細打量,果如那百裡曦芸所言,南宮微那隻玉簫竟與自己的那管流羽玉簫一致無二彆,或許南宮微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南宮微見他低頭望著自己的腰肢,潔玉如雪的臉上泛起緋紅,低聲道:“薑哥哥,你是想出什麼法子了嗎?”
薑雲恪點頭,道:“微兒,這一關又得讓你幫忙了。”
南宮微道:“薑哥哥需要我做些什麼?”
薑雲恪道:“我想讓你現場叫我吹奏一曲尤其悲傷的曲子,相信這點難不倒你吧。”
南宮微略一遲疑,自腰間拿出流觴玉簫,細想一會兒,道:“隻要你記得住譜就行。”
說罷,南宮微兀自橫簫吹奏起來,其聲悲戚連綿,入耳縈繞不散,在場眾人聞者無不心悲神悵,皆不住追憶不堪往事,薑雲恪心無旁騖,前所未有的認真去記南宮微從始自終吹奏的每一段曲調。
一曲罷了,眾人心頭仍悲傷繚繞,或掛淚於麵,或強忍悲意,神色不一。
南宮微心中對薑雲恪思念極深,想到每一次的離彆都忍不住淒然掉淚,此刻曲畢,俏臉上淚珠晶瑩,見著心心念念的人兒在眼前,又覺心裡甜甜的,又不禁止泣而笑。
“薑哥哥,你可記住了?”南宮微見薑雲恪不悲不喜,應是他在認真牢記曲調之故,也不作怪,反而心裡擔憂他是否記全。
薑雲恪抬起頭,見到南宮微淚中含笑,為其拭去淚痕,笑道:“沒記全,但願待會兒成調就可以。”
又道:“木劍已斷,待會兒你等我將要吹奏完的前一刻,將上陽劍給我。”
南宮微點頭,薑雲恪對其一笑,轉身來到枯寂老僧麵前,也坐了下來,取出流羽玉簫,道:“前輩,晚輩可要獻醜了,但願不會讓您取笑。”
枯寂老僧淡淡說道:“少俠已準備好,那就請吧。”
薑雲恪聞言,橫簫於唇,按宮引商,陣陣悲戚蕭聲若清水漾出,楚南神等人聞其蕭聲,又不自覺陷入心悲狀態。
而枯寂老僧,則是轉動手中念珠,念起佛經以震心神,剛開始時,他的確不受連綿哀傷的蕭聲所亂心神,但薑雲恪嘗試以內力入蕭聲中後,蕭聲更加哀淒幽長,臨近曲終時,他轉動念珠的手頓時有些顫動。
“薑哥哥,給!”南宮微見狀,急忙將身後的黑木劍匣取下,將上陽劍取出擲向薑雲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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