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勝天笑道:“少俠若在此關認輸,我還真不知該如何做了。”說著,天權樓的內門已開,房中圍坐著四人,正是五音穀尚萳、斷子卿、徐彥、石流鏨四人,南宮薇欣喜急奔過去。
薑雲恪對獨孤勝天三人感激一番,打算折東向南,去天樞樓繼續第五關。第五關乃是一位蒼冉老者坐守,身著深色儒服,手持著一杆筆伏案揮墨,案桌上堆放些幾卷丹青,幾卷書籍。薑雲恪等人到來,也不見他抬頭,見到獨孤勝天三人也不見理睬,眾人皆想他在魔門三宗地位非凡。
薑雲恪走上前去,見他正畫著一幅山河圖,已完成大半,薑雲恪正欲開口,那老者驀然抬眸,道:“你既能連過四關,想必武功確如傳言中那般不低,老朽四玄宮扶風子,在此等候少俠已久,請!”
扶風子右手向右,指向一張凳子,薑雲恪行禮而坐,瞧扶風子並無以武相向之意,問道:“敢問前輩,晚輩要如何方能過您這一關?”
扶風子淡淡一笑,道:“少俠隻需回答老朽一個問題便可過關。”
此言一出,除卻魔門三宗的人,眾人不住心中猜想這扶風子會作何難題,但見扶風子繼續行筆揮墨作畫,兀自開口道:“‘俠以武犯禁,佛以慈悲亂眾生心,道以長生迷世人眼’,獨孤太後貪求長生,讓唐王廣建道場,勞財傷民不說,抑佛揚道,同時為了朝廷基業鞏固,利用江湖亂大勢,以此削弱勢力大的諸侯。而‘驚溟重聚,大唐將覆’的箴言又使得各方諸侯、江湖皆心懷叵測,形成廟堂與廟堂,江湖與江湖,江湖與廟堂三方明爭暗鬥的局勢。如今唐勢已式微,若不久後諸侯、江湖亂起而逐鹿,攻分而求公尊,少俠當作何打算?扶唐之傾瀾還是獨樹一旗,亦或是隱逸獨善其身?”
扶風子娓娓道來,手中的畫筆蜿蜒曲折,宣紙上的山河圖已接近收尾,薑雲恪細細聽來,認真思索,他出江湖,本是為身負的數十條人命贖罪,以求心安。此刻涉及家國大事,難免心中茫然,一時倒也難以啟齒。
良久後,薑雲恪如實道:“晚輩一生孤零,四海漂泊,幸得幾位師父教誨,傳以文理,授之武學,自當存俠骨仁心,不敢做傷天害理之事。且自古以來,天下大勢自有其存亡的規律,若李唐皇室氣運已儘,也非晚輩一己之力能挽回的。至於江湖上,有天大的惡人四處殘殺無辜,晚輩遇見,丁當為民除害。”
扶風子淡淡說道:“倘若少俠乃皇室李族人,群雄並起瓜分你李族百年基業,又或者如天下傳言那般,你身上流淌著的是李唐皇室的血液,而李唐皇室卻要將你暗中除掉,少俠又該作何選擇?”
薑雲恪搖搖頭,笑道:“前輩您所說的一切皆是假設,不可能成真。”
扶風子停筆,完整的一幅山河圖畫完,畫中乃是一幅完整的大唐社稷版圖,扶風子望著畫東的一片海島,道:“少俠所答,既非正確答案,也非錯誤答案,老朽難以斷定此關勝負,還請三位掌門人定奪。”
獨孤勝天、宇文蘇、季天狼三人互望一眼,隨後一致點頭,宇文蘇手中鐵扇擲出一枚銀針,銀針落在扶風子身後的門鎖上,門鎖哢嚓一聲掉落在地,緊閉的門緩緩而開,房中關著數十位昏迷的僧人,薑雲恪向扶風子以及宇文蘇等人微一點頭致謝,而後去到房中,逐一在數位僧人的穴位上點了一下,眾僧紛紛醒轉。
數十位人中,有神王寺、少林寺以及淩雲寺的僧人,醒轉後,對薑雲恪紛紛合十致謝。薑雲恪出得房間,心想各大門派的人儘皆救出,唯有天機樓本派的弟子了。
七道大關,還剩兩關未知。這時天色已暗,月明星稀,宇文蘇提議薑雲恪剩下兩關明日再闖,薑雲恪回絕,來到天璿樓,一眾英豪足有近百,將天璿樓圍個水泄不通。但天璿樓內卻是悄無人聲,似一座空樓,薑雲恪朗聲喊了幾聲也無人應,正當想問宇文蘇三人時,正門似被烈風吹開一般。
“少俠請進!”樓中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薑雲恪隻覺這聲音似曾相識,帶著狐疑一個人步入樓中。
“是你!”薑雲恪見到守關天璿樓的人竟是峨眉劍派的朱嬿,微微吃驚,她是逃出峨眉山加入魔門三宗了嗎?
朱嬿一改之前的醜顏,多了幾分嫵媚,媚眼如絲,又帶著些許恨意,道:“彆來無恙啊薑少俠,這兩年你可是風頭正盛,連魔門三宗的掌門人為對你讚許不已呢。”
薑雲恪道:“朱前輩,您怎會在這裡?”
朱嬿淺然一笑,道:“難道這天下就隻有峨眉山容得我身?”
薑雲恪知趣不再詢問,道:“那朱前輩你坐守閉關,難題又是什麼?”
朱嬿直身站起,道:“論武功劍法,我承認不如你,索性這一關咱們就不比試武功,深談一場如何?”
“我與前輩隻逢過一麵,好像沒什麼能深談的吧,倘若前輩要提出個什麼難題儘管開口便是。”
“夠直率,那我就直言不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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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請說。”
“這一關過了,你下一關必死,你還會向前一步嗎?”
薑雲恪疑惑,朱嬿直截了當道:“不瞞你說,你想要我這一關,隻需你選擇過或者不過,如果選擇過,所有囚禁在大拙山的門派都能活下來,但你就必須犧牲你自己的性命,要是選擇不過,那麼這大拙山上,就你一人能安然無恙下山。你……做個選擇吧!”
“敢問前輩,若是我選擇犧牲自己,最後一關會是什麼?”
朱嬿嗬嗬一笑,搖頭道:“我隻負責天璿樓,並不知道三位掌門人設的什麼關。其實,到了我這關是最容易抉擇的。”
“必有人犧牲,最容易?”
朱嬿道:“這世上有多少人看不透生死,有人怯死,自然也有人畏生,有人舍生忘死,自然也有人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