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複冷笑,道:“今日定叫你薑雲恪留命於此。”手一揮,破院之外的弓箭手已搭箭上弓,簌簌之聲連響不絕,無數鋒利的箭矢對準大門口聚射而去。移天神宮幾大次神、左小仙等人急忙轉至門後,緊閉大門,“噔噔噔”,箭矢儘皆射在門板上。
薑雲恪眸子一寒,上陽劍豎起,劍尖超過眉心,劍意似江潮澎湃,罡氣拂亂其發,內外受敵,唯有使出“秋枯”劍意了,薑雲恪發根倒揚,氣勢凜然,似有一尊魔神在其體內即將蘇醒,杜子複預感前方似有一頭凶獸,雙腿不期然往後移動。
“後退者死!”見眾士兵被薑雲恪氣勢所懾,杜子複一聲厲喝。眾士兵聞言,舉劍欲上,薑雲恪一劍橫斬,似一麵滄浪席卷的劍氣瞬間淹沒過去,六七百士兵被劍氣穿過,視覺無恙,但下一刻,他們行動遲緩已極,青絲瞬間如霜雪一般,形容也在這一劍之下枯槁如鬆,紛紛喘氣,似遲暮老人一般,不禁儘皆駭然。
“這是什麼邪功?”杜子複見狀,不禁心神一驚,瞬息間,數百軍士似蒼老了數十年,根本沒有往昔的遒勁氣勢。
薑雲恪也不好過,這一次的秋枯劍意,對其消耗甚是巨大,此刻也是以上陽劍撐著地,悄然運轉離陽神訣恢複內息,見院中士兵皆已老態,不過院外尚有強兵,仍處困境,隻得拖延些許時間待自己恢複。
似是瞧出薑雲恪此時的狀態,便急聲向外院喝道:“虎已無牙,此時不殺,更待何時!”話音一落,便聽到橫木撞擊大門之聲,很快便將大門撞破,一些士兵更是抬來竹梯,翻牆而進,士兵魚貫湧入。
薑雲恪強撐著站起身子,抹去額頭細汗,目光冷然道:“擒賊先擒王,眼下唯有擒住這個副將,或許方能有一線生機。”念頭一過,薑雲恪身若風流,留下一道殘影,不待杜子複有所反應,薑雲恪已抓住他肩頭,內勁奇大,抓得杜子複齜牙咧嘴,神色卻是淡然不慌。薑雲恪道:“想要留下你這條命,就讓你的手下散開,但若有一人受一點傷,我便讓你斷一塊骨。”
杜子複肩頭似被鐵鉗夾住,痛苦難捱,不過始終是經曆無數生死的沙場悍將,從始自終從未吭過一聲,聽得薑雲恪的威脅之言,反而不悲不喜,笑道:“哼,真以為老子是那種貪生怕死的懦夫?你也太小瞧我杜子複了。”接著,忍著劇痛,喝道:“眾兵聽令,將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射殺了,勿用顧慮我的性命,咱們既忠於東洲王,早就做好了為其赴死的準備,薑雲恪乃東洲王嚴令格殺之人,錯過今日時機,你我皆是罪人,殺!”
薑雲恪一掌拍在他肩頭,令其暈厥,將劍橫在頸項,喝道:“不顧你們頭兒生死的就上前一步試一試。”眾兵互相張望,卻是不敢輕舉妄動,隨後,薑雲恪眼神示意公羊先生等人先行,眾兵排開一條道口來,薑雲恪走最後,出了院門,見來的士兵約莫四五千,心驚之餘,攜著杜子複已遠離那座殘院,四五千士兵仍緊隨不舍,但沒有一人冒然出手。來到西城門,守城者無奈隻得打開城門。
出了城門,過護城河,薑雲恪等人正欲向一片山崗深林中離去,城頭上兩道人影掠飛而下,正是青冥子、莫風二人。青冥子道:“薑雲恪,膽敢傷害杜將軍一絲一毫,叫你們今日一個也不能活著離開長安。”公羊先生低聲提醒道:“雲恪,需得小心,此人輕功絕卓,莫讓他有機可乘搶回杜子複,否則,今日我們真難離開。”
言罷,忽聽得身後一陣馬嘶聲,左小仙回首一望,不禁眼神一跳,隻見又有數千鐵甲軍自山崗道口縱馬而來,為首者乃是一名身形偉岸的黑衣男子,其麵冷如霜,眸似寒星,赫然勒馬,一語不發,卻攔住了後路。薑雲恪瞥了一眼,認出了那黑衣男子,竟是蕭千雪兄長蕭千絕,想不到此人已投靠李亂。詫異間,那青冥子道:“步風,你等如今是吾王這邊的立場,但若擒住薑雲恪,吾王定讓你等享儘榮華富貴,他日封侯拜相也不是問題。”
樓清姝心神一驚,生怕劍無缺等次神瞬時出手。但那唐詛性情直率,恩怨分明,對於適才杜子複不顧相助之情狠下殺手懷恨在心,當即冷聲道:“杜子複久經沙場,卻不懂得感恩圖報,我等前來相助李亂破長安,他卻恩將仇報,欲誅殺我等,此刻還想讓我等為李亂做事,此心妄想!”
青冥子臉色一變,道:“杜將軍身不得已,但是此刻你們若能擒住或者格殺薑雲恪,我保證替諸位向王爺請功。”唐詛冷視不語,手中長鞭驟然抽打過去,青冥子一個翻身便躲過,目光陰厲,對不遠處的蕭千絕道:“蕭大俠,而今正是你為武陵神府報仇雪恨的時刻了,可千萬彆讓薑雲恪離開了。”始終緘默著的蕭千絕終於開口,質問薑雲恪,道:“上次我敗在你手,心服口服,我且問你,我妹妹千雪現今身在何處?”自大拙山一彆,薑雲恪並沒有再見到蕭千雪,直言道:“陳羨陽曾臨終前有言,讓我照顧你妹妹,可是她……”話語未完,蕭千絕打斷了他,道:“哼,若我妹妹有何損失,縱使我不敵你,亦要將你挫骨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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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雲恪心中惻然,既已答應陳羨陽照顧蕭千雪,如今她卻芳蹤難尋,若有差池,確然有愧於人。心想此番脫困,需得尋到蕭千雪,將之交付其兄後,心才無愧。但聽青冥子驟然喝道:“唐詛,既然你移天神宮不識好歹,那就休怪我無情了,弓箭手,準備!”齊刷刷的一排弓箭手應聲彎弓搭箭,隨時發射。
薑雲恪道:“難道你們真不顧這位杜將軍的性命了嗎?”青冥子心裡其實也在思慮,杜子複乃李亂麾下的常勝將軍,李亂極為看重他,他有所閃失,李亂必盛怒。此時,薑雲恪內力在離陽神訣的佐助下已恢複如初,心中仍想先擒住青冥子、莫風二人以迫眾兵不得亂來,但後有蕭千絕,此舉甚難。
出神間,忽然聽得青冥子等人身後的城牆上傳來一陣大笑,眾人聞聲抬眼望去,隻見城牆上橫臥著一人,姿態瀟灑,舉壺倒飲,其人身著邋遢,舉止間卻滿是不羈放縱之態,極為恣意灑脫,正是在江湖中被譽為“劍聖”的白玉京。
青冥子皺起眉頭,白玉京看似邋遢、老且無力,然而卻讓他感到莫名的心慌,就好似一柄懸在眉心的殺劍,令人心悸。青冥子道:“你是誰?”
白玉京翻了個身,顯得極為慵懶,語氣漫不經心,道:“白玉京!”
“‘醉酒劍中聖,逍遙不世君’,你就是當年劍術冠絕於世的劍聖白玉京?”青冥子臉色赫然一變,他自然聽說過白玉京的盛名,其自創的“十二樓五層劍法”,千變莫名,精妙無雙,世之無敵,劍道獨尊稱聖,據說他劍道第一,深感寂寥,故而封劍引退江湖,卻不曾想此刻出現於長安城頭。
白玉京,是敵是友?青冥子心中惴惴不安,在其麵前亦不敢托大,低聲道:“敢問前輩來此,有何貴乾?”
“哈哈哈……”白玉京仰頭豪飲一口酒,身形一展,如風似電,已然立身於青冥子對麵,複飲一口酒,道:“貴乾不敢乾,若乾長安亂!我不喜在喝酒時受人打擾,你們,可知該怎麼做?”
“前輩此話何意?”青冥子心頭預感不妙,似乎這白玉京有意幫著薑雲恪等人,但若讓他們一行人安然出長安,後患無窮,屆時他在東洲王那裡可不好交代。
白玉京矍鑠的雙目一湛,道:“讓我重複一句話的人,你可知下場是什麼?”下一刻,他一掌拍出,澎湃的掌力似倒海之勁風,青冥子輕功絕卓亦不力避,直接倒飛出去,撞在堅硬的城牆上滾落下來,渾身多處骨折,再難起身。
眾人一驚,倒吸口氣,白玉京掃視莫風,後者不禁背脊一陣發涼,似被洪荒猛獸盯著,心裡發怵說不出一句話來,腳步卻是緩緩後退,白玉京不可能沒注意到他的舉止,卻轉過身去,淡然一笑,道:“倘若你們不想有與他一般的下場,最後乖乖讓開一條路來。”
蕭千絕冷目如霜,麵不改色道:“恃強淩弱,又有何懼?”
白玉京道:“既是江湖客,就應深知,強者為尊的道理,你若自信能在我手下過得了一招,我立刻離得遠遠的,如若不然,你們就讓我的這些朋友們安然離去。”
薑雲恪心凜,他與蕭千絕交過手,實力也算強橫,然而白玉京卻壯語出一招,可見他對自己有多自信。
但聽蕭千雪慍色道:“縱使你是一代蓋世人物,終究會有遲暮的一天,狂言隻出一招,未免太輕視我蕭某了。”
白玉京仍是笑容燦爛,道:“是狂言還是真言,一試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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