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親們!靜一靜!今年咱們隊上收成不錯,加上賣豬、賣餘糧的錢,總收入都在這賬本上!現在開始分糧,老規矩,人七勞三!先按人頭分七成,剩下的三成,按工分算!”
他拿起賬本,開始挨家挨戶地念。
“張大山家,三百二十個工分,合糧食一百二十斤,分紅三塊五毛!”
“王二狗家,五百一十個工分,合糧食一百九十斤,分紅六塊二毛!”
念到的人家,臉上喜氣洋洋,沒念到的,則伸長了脖子,滿臉焦急。
村民們的工分很快算完,李有柱頓了頓,拿起另一本賬冊。
“下麵,是知青點的。”
他話音一落,知青點那幾個湊在一起的年輕人,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吳有才還好,平時乾活多,工分不算太低。而另外幾人,平日裡出工不出力,偷奸耍滑,此刻一個個愁眉苦臉,唉聲歎氣。
“……合計工分一百五十個,分糧五十五斤,分紅一塊八。”
這點糧食,怕是連吃到開春都難,明年開春青黃不接的時候,又得厚著臉皮跟大隊借糧了。
最後,李有柱看向了手中的最後一張紙條,“江沐同誌!”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站在人群後的江沐身上。
“江沐,上工一百二十天,合計工分,一千二百個!”
“啥?一千二百個?俺沒聽錯吧?”
“他天天下地了嗎?俺咋沒見著?俺們累死累活一年,也就五六百個工分!”
“就是啊,這咋算的?這也太不公平了!”
議論聲如同潮水般湧來,夾雜著嫉妒與不滿。
就連吳有才都愣住了,他知道江沐工分高,卻沒想到高得如此離譜。
“都給俺閉嘴!”
李有柱猛地一拍桌子,發出一聲巨響,場院瞬間安靜下來。
他通紅的眼睛掃過每一個人。
“哪個不服氣?當初成立衛生室的時候,俺就當著大家夥的麵說過!江沐大夫,看一個病人算一個工分,不出診的日子,每天也給他記十個滿工分!咋地?你們誰忘了?”
他指著一個剛才叫得最凶的婆娘。
“劉家嫂子!你男人上次半夜犯急病,是誰深更半夜跑十幾裡山路去縣裡給你抓藥的?”
他又指向另一個漢子。
“趙老蔫!你娃兒發高燒抽過去,是誰一針下去給你救回來的?你們摸著自個兒的良心問問,江沐大夫這一千二百個工分,多嗎?”
“你們的工分,是土裡刨食換來的!江沐大夫的工分,那是從閻王爺手裡搶人換來的!一條命,值多少工分?你們自個兒算算!”
李有柱一番話,擲地有聲,問得所有人麵紅耳赤,啞口無言。
那些方才還在質疑的人,此刻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是啊,誰家沒受過江沐的恩惠?跟救命之恩比起來,這點工分算得了什麼?
人群中,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
“李隊長說得對!江大夫的工分,應該的!”
“對!俺們沒意見!”
“沒意見!”
一時間,附和聲此起彼伏。
李有柱滿意地點了點頭,大手一揮。
“既然都沒意見了,那就排好隊!會計,發錢!發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