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柱抹了把汗,大手一揮,嗓門又恢複了往日的洪亮。
“人多力量大!都彆愣著了,先把這院子給拾掇出來!”
有了知青們這股生力軍的加入,場麵瞬間就熱火朝天起來。
男知青們卷起袖子,有的拔草,有的搬石頭,乾得滿頭大汗。
女知青們也沒閒著,拿著從知青點借來的掃帚,把窯洞裡積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塵蛛網往外掃,嗆得直咳嗽,卻沒人叫一聲苦。
江沐沒怎麼說話,隻是默默地找準了最費勁的活兒——他看那窯洞的土牆裂了好幾道大口子,便找來鐵鍬和泥,準備加固。
他動作嫻熟,和泥的力道和加水的比例都恰到好處,一看就是乾慣了活的。
不到一個鐘頭,那片荒草叢生的破敗院子,竟奇跡般地現出了幾分家的雛形。
李有柱瞧著心裡舒坦,一拍大腿,“走!跟我去大隊倉庫,給你們尋摸個像樣的門板和窗戶!”
他又點了幾個身強力壯的知青,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
沒多會兒,就抬著兩扇不知是從哪家拆下來的舊木門和一扇帶著破洞窗紙的木窗框回來了。
雖然舊,但總比拿破席子擋風強。
“江沐,你手巧,這安裝的活兒,你多盯著點!”李有柱把這技術活交給了他最信得過的人。
江沐點了點頭,指揮著眾人比劃位置,找來錘子釘子,忙活起來。
夕陽的餘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長,投射在斑駁的土牆上,竟有種說不出的溫暖和希望。
……
等江沐拖著一身疲憊回到自己的小院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屋裡亮著一盞昏黃的煤油燈,張小月正坐在燈下,手裡納著鞋底。
“回來啦?”她抬起頭,臉上帶著笑意,“快洗手,飯都做好了。”
飯桌上擺著兩大碗麵,白生生的麵條上臥著翠綠的蔥花,一勺燒得滾燙的菜籽油澆在火紅的辣椒麵上,濃鬱的香氣瞬間炸開,勾得人食指大動。
是地道的陝州油潑麵。
江沐埋頭扒拉著麵,餓了一天,這碗麵吃得格外香甜。
“今天可真熱鬨,”張小月給他碗裡夾了一筷子自己醃的酸菜,忍不住開了口,“我聽人說,魏家的事兒,是隊長和你一起去斷的?”
江沐咽下一大口麵,點了點頭,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言簡意賅地講了一遍,末了,他壓低了聲音,添了一句,“看那樣子,這倆人怕是這幾天就得辦喜事了。”
張小月聽得目瞪口呆,手裡的筷子都停了,“我的天!這……這還沒結婚呢,就……就有了?這鄒芳芳膽子也太大了!她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在鄉下,未婚先孕可是天大的醜聞,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江沐看著張小月,語氣嚴肅了幾分,“這事兒你知道就行了,千萬彆往外說。芳芳一個女同誌,不容易。咱們能幫襯一把是一把,彆讓人家難做。”
“我曉得輕重。”張小月立刻點頭,她雖然愛聽個八卦,但心地善良,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兩人正說著,院門被推開了,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了進來。
“江兄弟!在家不?”
是楊小軍。
他探頭探腦地走進來,看見江沐碗裡的麵,眼睛都直了,“謔!油潑麵!弟妹這手藝,絕了!”
江沐笑了笑,朝屋裡喊了一聲,“小月,再給楊哥盛一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