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騰點點頭,說:“理由有兩個,一是你們吃的羊是你們偷的;訓練時間無視條令,聚眾酗酒,酒後調戲良家婦女。”
除了柴洪亮,其餘六人都把眼睛睜到最大。
“你也太能扯了……”景飛輕蔑地說。
“你給我住嘴!”景騰厲聲喝道。
景飛捂住了嘴巴。
“另外一個理由,也是原因,各位將化整為零分散到舞廳、賭場、車行和碼頭;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作戰體係,沒有後援,主要任務是收集情報,必要時可以除掉你們認為會對我方造成威脅的人,前提是保證自己的安全,如果被俘,請好自為之——既然被革除了軍籍,所做的事自然跟第312團沒有任何關係。當然,這兒是你們的根,我這麼安排是為了應付現在的形式,你們還是要被收編的。”
柴洪亮等人興奮起來。
景騰從上衣的口袋掏出張紙條,展開看著說:“這是康副官做的人員分配。花溢,如海,去聚豐車行。”
被點名的士兵大聲、肯定地回應。
“王莽和王敢去賭場,景飛和李少強去夜總會,老班長去彙豐碼頭。”
“碼頭上活重,我和老班長換吧?”王敢自告奮勇地說。
“老班長去碼頭不是做苦力,是盯著那些出去、進來的貨,有沒有槍支彈藥、醫療藥品之類的敏感物品;這件事必須經驗豐富的人負責,他是最佳人選。你們去的地方,康副官認真的考慮了,因人製宜。你們還有什麼要求嗎?”
景飛一手捂嘴,一手舉起。
“說吧。”
“能不能不讓我爹、我妹和我沒過門的媳婦知道我是因為調戲婦女被掃地出門的?太丟臉了!”景飛難為情地說。
“可以。對外是酗酒、偷羊、調戲婦女,對家是酗酒、偷羊。你們也一樣。”
大家長舒了口氣——調戲婦女的罪名,不是人人都想背的。
“你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你的內心就是什麼樣子;或純淨或齷齪,或奸詐或坦誠。不論身處什麼樣的環境,我希望各位能堅持自己的使命和信仰;不因繽紛豔麗的誘惑改變初衷,不因危機重重的前景心生畏懼,更不要離開了部隊這個狼性的環境就變得心慈手軟。戰爭是殺戮!你不殺人,彆人會殺你;你們遇到的對手,可能沒拿刀槍,但該殺的絕不能留著,哪怕她是女人和小孩。任何環境下,做軍人該做的;軍人不能錯,錯了意味著輸,輸了回不了頭。”景騰嚴肅地說。
“是!”士兵們異口同聲地答。
“老班長,說兩句。”景騰看著柴洪亮說。
柴洪亮望了一眼景騰,走到他的身邊,目光在小夥子們的身上移動:“在沒有人指揮的情況下,自己要知道怎樣做,要看清身邊誰是對手誰能成為幫手。麵對麵的白刃戰是戰爭,沒有硝煙的情報戰也是戰爭。到了各自要去的地方就是上了戰場,戰場上應珍惜自己的生命,珍惜戰友的生命,不管戰友是死是傷,我們要一起進退;戰友傷了,背著他走,死了,屍體帶回或就地掩埋。不對傷的不管不顧,不讓死的暴屍荒野;我們不和對戰友無情無義的人衝鋒陷陣,也不跟對同伴冷漠無情的人出生入死。”
柴洪亮說得輕言細語,卻讓包括景騰在內的人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康文玉驅車來到了“大富豪”,來前的電話預約已經讓張嘯天等在了門口。簡短的寒暄後,康文玉闡明了來意:幾個士兵一時興起,偷了老鄉的雞和羊;彆的戰士訓練,他們明目張膽地放飯流歠,影響極其惡劣。團座的意思,全部槍斃。但考慮其中的一個是老班長,團座很是尊敬,如果槍斃了,以後肯定會內疚;還有一個是團座的弟弟,斃了他,景老爺子還不活活氣死?
張嘯天蹙著眉,說:“他弟?景飛吧?小夥子不錯,隻是油腔滑調的。讓他們來吧,我這兒正缺能打的。”
“我想把他們分開。”康文玉顧慮重重地說,“這幫家夥張揚慣了,放一塊兒怕不能好好做事;給張老板惹出麻煩,鄙人和團座會深感不安!”
張嘯天考慮到自己和呂祚行的關係,賭場不好安排人,否則引起呂祚行的猜疑,以為是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把他們安排到舞廳、車行和碼頭,做些輕鬆的事;既然景長官和康副官提出來了,張某一定儘力做好。”
賭場魚龍混雜,得知消息的渠道多,這個關鍵地方一定要安排人手。想到這裡,康文玉說:“實不相瞞,因為被開除,這幾個孬兵互相指責,大打出手,還被關著禁閉呢;出來了把他們放一塊兒,難保不會互相看著嘔氣,再大打出手。所以能分散的話還是儘量分散,越散越好,免得哪天捅出更大的婁子。”
隻能通過雷贇了。張嘯天想,雖說眼下他幫呂祚行做事,但到底是自己帶出來的,讓他安排兩個人不讓呂祚行知道,應該沒什麼問題。“那好吧。”他說。
“真的太感激了!”康文玉抱拳道。
“景騰老弟的事我都安排妥當了,不知他怎麼謝我?”張嘯天點燃了雪茄,說。
康文玉笑著問:“不知張老板想讓團座怎樣謝呢?”
“嗯……”張嘯天抽了口煙,吐出了一個勻圓的煙圈,“請客。”
康文玉笑了笑:“這個嘛……我代團座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