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騰站在碼頭的岸邊,靜靜地看著,靜靜地想著;李少強站在他的身後,多次焦急地提醒他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他都置之不理。
“你說把憲兵旅化整為零,分散到敵後,破壞敵機場、港口和後勤,可行嗎?”景騰一邊思考一邊說,“日軍的重裝備武器殺傷力巨大,我們的血肉之軀即使以一當百,勝算依舊不大;如果我們化身奇兵,破壞敵方的指揮係統和後勤保障,正麵戰場的我方大部隊必能取得重大的戰果。”
李少強的心思都在旅長的人身安全上,哪有考慮作戰計劃的閒暇。
“不好了!”張嘯天急急忙忙地小跑著過來。
景騰轉過身,看著他問:“怎麼了?”
“我打電話通知申公鶴到碼頭集合,但一直打不通;司機和夫人親自去,才知道鈴木一郎掐斷了申府的電話線,控製了申家老小。念在我和田中有些交情、準備讓我出任淞滬市長等幾方麵考慮,他們暫時沒為難申家的人。”
“誰告訴你的?”
“夫人找理由讓司機回來報的信。我得趕緊集合人去救。”
“鈴木帶了多少人去?”
“司機說,除了鈴木一郎,還有十多個武士和浪人。”
“他們窮凶極惡,我們硬闖進去,申家的人會受到傷害,必須出其不意;你的手下不行,我帶人去吧。”景騰說完,命令李少強通知高進和花溢準備出發。
李少強轉身要走,見楊繹等幾個憲兵奔襲到了碼頭。
“你怎麼來了?”景騰詫異地問。
“我在沿途留下了記號。”李少強插了一句。
楊繹立正答:“鈞座有令,憲兵旅不得參加淞滬會戰。您是旅長,請您跟我回金陵。”
“什麼意思,你想把我綁回去?”景騰冷笑著說,“我回來是因為家父,這不正好趕上打仗了嘛!”
“您彆讓我難做,伯父的事情處理完了,趁天黑,跟我回去吧;違抗了鈞座的命令,挨罵是免不了的。”
“我要你來教?”景騰盯著楊繹說。
“卑職不敢。”楊繹躲開了景騰的目光。
“不是繡花枕頭,卻被當成了繡花枕頭、寶貝疙瘩,隻能看,不能用。”景騰望向隆隆炮響的地方說,“不管單兵素養,還是武器裝備,我們在全中國的軍隊中無人能出左右;裝備差的同胞為什麼能堅定地上陣殺敵,明知自己會死,還是義無反顧?因為國家需要他們站出來,哪怕隻站立一秒就倒下依然站出來!一寸山河一寸血!看看他們,再看看袖手旁觀的我們,我們不覺得害臊?”
楊繹不說話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沒接到退回金陵的命令,因為你沒找到我,所以該乾什麼我還得乾。”景騰說完,看著張嘯天說,“若蘭和亦雙、亦軒是我景家的人,張夫人一直當我是弟弟,自然也算是我的家人。關係到家人安危的事我能置之不理?我要去把她們接來登船。楊團長,你請便吧。”
楊繹默不作聲。
“嘯天兄稍等,我很快回來。”景騰抱拳說。
“我也去。”張嘯天堅決地說。
景騰點了點頭,走向了張嘯天的汽車。高進、花溢和李少強緊隨其後。
“旅座,兄弟們的軍裝我帶來了。”楊繹取過王莽背上的包裹,追上了景騰說,“請旅座駕車先行,卑職隨後接應。”
景騰轉身,看著李少強等人,說:“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