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神策府,彥卿帶延年去街道逛一逛。
街市人聲鼎沸,但彥卿卻緊緊抿著嘴唇,皺著眉頭看著地麵,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彥卿,有什麼心事嗎?”,延年注意到彥卿的異常,小聲詢問。
“椒丘前輩說關於你的未來,我害怕…怕他們認為我照顧不好你,把你帶回曜青。”
彥卿神情沮喪,脫口而出,但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的話過於直白,臉微紅,偏過頭解釋,“我,我的意思是——”
“說了要找方法恢複你的尾巴,在此之前一直照顧你,不是為了每天都能見你。”
瞧彥卿腦瓜上變直的呆毛,延年心中一樂,沒有拆穿。
其實他也有點在意景元和飛霄在討論什麼?
畢竟與自己有關,讓人有點不安。
但無論如何,在好感度沒刷到九十五前,他暫時不能離開羅浮。
“就算姐姐要帶我走,我也不會離開彥卿的。”,延年輕輕一笑,開了一句玩笑。
“因為舍不得好吃的鹽拌海草和舒適的大魚缸。”
本來彥卿聽完前半句還不知道如何回答,深感羞澀,結果後半句就將他的心擊落穀底。
因為鹽拌海草的配方本就是椒丘教的。
至於魚缸,身為將軍的飛霄完全可以買一個更豪華的。
被延年看重的兩點都是可以替代的。
“好。”,彥卿隻得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心中有著說不上來的失落感。
兩人四處逛了一會,延年總覺得有視線在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但在迅速回眸時,隻有川流不息的人群,鮮衣怒馬或樸素無華。
在路過一個賣魚攤時,延年看著砧上的魚跳動,被老板用刀背在頭頂上猛擊幾下,使其昏迷,然後順著顧客的話進行處理。
釜中之水沸騰,顧客嚷嚷著,“老板,魚鱗刮乾淨,切成片,不要頭兒,挑一個肥美的。”
對上魚死氣沉沉的目,延年隻覺頭一痛。
他的腦海之中忽然閃過幾段畫麵。
油汙和垃圾遍布的深海,海草和珊瑚礁成片死亡,天空厚重的陰霾遮住了陽光,讓一切刺骨寒涼。
一雙雙藍眸流下眼淚,溫柔而絕望地看著他。
“逃下去吧,用儘一切力氣去逃。”
“逃到人的貪欲之外,逃出腐爛的資本規則,重新被溫暖的陽光照耀。”
“不要被吃掉——克裡斯蒂·卡梅洛特。”
延年低下頭,發絲下,藍色的眼眸忽然冰冷,內心不知為何有一股殺人的悸動,並且越來越強烈。
周圍的人光隻是路過,延年便覺得他們的身上全是惡意。
“我…我這是怎麼了?”,延年努力地保持冷靜,但繼續待在原地,他渾身難受,無比渴望去傷害人。
“彥卿,我想去人少的地方待一會。”
延年話未說完,匆忙地跑出人群。
“飛羽。”,彥卿一愣,跟在了後麵。
就在兩人走後,暗地裡監視的那些人收回視線。
跑到一條無人的小河邊,延年跳進水裡,心中升騰的惡意才逐漸減弱,靠在岸邊,晃著魚尾巴。
“原來是想遊泳了嗎?”,彥卿坐在旁邊,伸手理了理延年淩亂的發絲,彎眸一笑。
“畢竟我在水裡最自在。”
延年偏頭,亮晃晃的金色映入眼簾,讓人心生舒適。
一個不是太陽,卻有著太陽顏色的人。
眸底乾淨而溫暖。
延年捂著胸口,回想起之前聽到的廣播,有了幾分猜測,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像他自己,無妄的仇恨的與憎惡,在心中纏綿交加,逐漸開始將一切視為遊戲。
“彥卿,如果有一天,我會傷害其他人…你會怎麼做?”,延年縮進水裡,吐著氣泡。
他之前就已經在傷害人了,不過每次彥卿都會來阻止他。
彥卿沉默,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為什麼這麼問?”
“飛羽,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彥卿的聲音忽然低沉,眸光複雜。
那些傷疤依然存在,不被時光所掩藏。
每每想起,依然讓人心寒。
【彥卿好感度–1。】
“我不知道,隻是有種感覺。”
“或許有一天…我會變得不像自己,也許彥卿的劍會指向——”,延年話音未落,忽然腦袋被捶了一下,悶哼一聲,徹底沉浸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