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街,是不知名的小街,應星花費了點時間才找到這。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
一排排舊色斑駁陸離的磚牆,縫隙中瑟縮了幾根細細的野草,人煙稀少,唯有風吹過屋簷下燈籠時,會發出沙沙的聲音。
太偏僻,工造司還沒翻新到這嗎?
應星心中疑惑,抬腳往前走。
白珩跟在後麵,手中拿著一盒糕點,邊吃邊左顧右盼。
道路的儘頭是一個很大的庭院,庭院中搭著一個戲台,四周點綴著鮮花,紅紗懸掛,燈火交相輝映。
前台後閣,飛簷疊角。
台下人頭攢動,翹首以盼,其中有短生種,也有長生種,有狐人,也有持明。
應星和白珩才走進去,就被擠著去了二樓,白珩護著尾巴,神情委屈,“彆擠啦,尾巴要扁了!”
“餘墨…餘墨大師兄,你在哪?”,情急之下,應星喊了一聲,但聲音瞬間被嘈雜聲淹沒。
就在被人流往後擠時,一雙手拉住了他的小胳膊,還有白珩的手腕,將兩人從人流中拖了出去,站在了一個偏僻的小角落之中。
從這兒可以清晰地看見戲台的整個麵貌,是個不錯的觀賞之地。
應星和白珩半蹲著,大口喘著氣。
“那個,謝謝。”,應星鬆了口氣,抬眸,愣了一下,幫忙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年人。
坐在輪椅上,頜下微須,身穿粗布,眉宇間透著從容,乍一看就是個平常老者。
“小朋友,我聽見你喊…餘墨,是他的朋友嗎?”
老者盯著應星,神態悠然,但目光含有幾分希冀。
“是,我是他的師弟。”,應星撓著頭,笑了一下,覺得老人十分親切。
“爺爺,你也認識餘墨大師兄嗎?”
“當然嘍——我是他的叔叔餘林,彆看我看起來年紀這麼大,其實還不到六十。”
“唉,那時一夜白頭,不過都過去了。”,老者微微一笑,“難得,他的朋友來找他。”
“不過現在不行,他在準備呢。”
應星聽得有些迷糊,麵前這個老者不到六十,是餘墨大師兄的叔叔,是親的嗎?
大師兄可是個長生種,這樣輩分真的不會差嗎?
“等一下,餘林叔,大師兄不是個長生種嗎?”,應星下意識開口。
“嗯?”
“當然不是,我們是化外民,不過我不是餘墨的親叔叔,我是個開戲班的,餘墨的母親是個四處流浪的可憐人,獨自一人,還莫名地懷上了孩子。”
“我收留了她,教她唱戲,做一名花旦,那真是我見過最美的花旦——無關肉體,是那份無論如何都想活下去的堅韌。”
“可惜…死在了那場戰爭之中,我老了,隻是舍不得戲班,舍不得祖上的傳承,所以定時請花旦演出,可最近那名花旦病了,餘墨這孩子,說什麼也要來幫我的忙。”
“之前他說在工造司工作,真的不會耽誤嗎?”,老者絮絮叨叨著,非常地健談。
應星大腦淩亂,此刻他懷疑自己的餘墨大師兄和老者口中的應該隻是同名不同人。
或許工造司真的有另一個叫餘墨的,畢竟很多人。
“快看,出來了,好漂亮。”,白珩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激動地指著舞台。
應星趴在欄杆上,努力地踮著腳,想看清那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大師兄。
紅色的帷幕緩緩拉開,一人緩緩走出。
一襲紅衣似火,頭戴珠冠,笑靨如花。
眼波流轉間,似有萬種風情,水袖揮舞,恰似流水行雲。
“好,好漂亮。”,應星眼眸瞪大,一下子腦海中那些想法全都消失無蹤,目光全聚焦在此人身上。
「今天真的累了,唱完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