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亮之前,它從沼澤裡爬出,走進了森林。
於柚柚跟在溫迪戈身後,看著它走過了積滿落葉的小路,身上的泥巴沾了一些樹葉,於柚柚跟在後麵不停地將溫迪戈身上的樹葉扒拉下來。
太陽走到正中,溫迪戈身上的泥巴結了塊,又因為它的移動一塊塊掉了下來,它走得很慢,到處尋找一朵還未凋謝的花。
於柚柚眼睛轉了一圈,走到前麵溫迪戈前麵,用樹葉堆了一個箭頭。
溫迪戈看著箭頭良久,跟著箭頭的方向走到了另一邊。
小路儘頭有一叢繡球花,藍色的花瓣在樹林裡格外顯眼,溫迪戈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摘下了一朵繡球花,轉身慢慢地朝著城堡挪動去。
安蒂那天從早上等到了下午,直到太陽落山的時候,溫迪戈才姍姍來遲。
安蒂剛要生氣,就看到了它手中的繡球花。
她沒記錯的話,這種繡球隻有森林裡才有。
安蒂後知後覺地發現沼澤也已經進入秋天了,繃著的臉色鬆和了下去,戳了戳溫迪戈,“沒有花的時候,你就彆送了。”
溫迪戈沒有說話,第二天依舊送來了繡球。
安蒂這才想起她開始騙溫迪戈每日來送花的時候,它那長久的沉默。
或許不是因為不願意,而是沼澤裡的花總有一天會全部凋謝。
如果沼澤裡的花都枯萎了的話,它就沒有辦法一直送花了。
而後,溫迪戈就一直信守它答應安蒂的事情,無論是什麼季節,它都會找到花來送給安蒂。
安蒂整個人都開心了起來,也不再像父母剛去世那段時間那麼孤僻。
四季裡的冬天正在來臨,而她的生命卻迎來了溫暖的春日。
但好景不長,城堡裡大部分人都發現了安蒂的異常,流言很快傳到了阿斯塔的耳朵裡,他突擊檢查了安蒂房間。
剛送走溫迪戈的安蒂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日,溫迪戈再來的時候,安蒂就將溫迪戈攔在了外麵。
“你以後不能進來了。”
溫迪戈呆呆地看著安蒂,過了一會兒又低著頭,慢慢地將手裡的花塞到了安蒂的手中。
一向倔強要強安蒂看著手裡的花,一下子哭了起來。
溫迪戈手足無措地看著安蒂,伸出了手去接安蒂的眼淚。
於柚柚在旁邊站著,好奇地看著安蒂臉上的淚,也學著溫迪戈的樣子去接。
滾燙的淚水落穿過了於柚柚的手,落在溫迪戈的手中,將它的手衝化了。
安蒂看著溫迪戈的手,一下子笑了出來。
“你以後晚上來知道嗎?”怕溫迪戈不理解,安蒂又指了指天上,“等月亮升起來的時候,你就來悄悄地敲門,我就知道你來了。”
溫迪戈依舊呆愣,但第二日它就沒來了。
到了夜晚,月亮從天空升起,城堡裡的所有人都已進入了夢鄉,安蒂躡手躡腳地走到了一樓,守在門內。
一聲細微的敲門聲響起,安蒂臉色一喜,打開了大門,跑了出去。
“溫迪戈,你來啦。”
皎潔的月光下,安蒂毫不嫌棄地牽起了溫迪戈的手,帶著它去了沼澤。
冬天過去,沼澤裡的花又開了,安蒂趴在木橋上睡覺,旁邊坐著和她一樣高的溫迪戈。
於柚柚趴在一邊的蘆葦叢裡,身下墊著厚厚一層蘆葦絮,翹著腳隨意地晃著。
天上突然聚起了烏雲,一滴雨水落了下來。
幾秒內,雨勢變大,將安蒂的衣服淋濕了一半,溫迪戈舉起了手,茫然地伸到安蒂的頭上去幫她擋雨。
它自己身上的泥被雨水不斷地衝刷,越變越小,最後變得隻有安蒂的拳頭一樣小,再也不能幫安蒂擋雨了。
安蒂被雨點喚醒,醒來看到的就是已經身邊的一灘淤泥和一塊牙。
安蒂茫然地看著身邊的淤泥,伸手去撈了撈,除了那副整整齊齊的牙齒什麼都沒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