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醜被李阿婆訓斥著,卻一言不發,像個沉默的木樁子。
葉離站在一旁,沒有說話,於柚柚就挨在她的腿邊,探頭探腦地看著阿醜。
阿醜或許是注意到了葉離的視線,將頭埋得更低了,因為營養不良而枯燥的頭發落了下來,擋住了臉上的胎記。
“你還知道丟臉啊,你喜歡陳清秋那個男人全村都知道,你怎麼不想想丟臉啊!”李阿婆氣得聲音都在顫抖。
“他很好,我喜歡他不丟臉。”一直沉悶的阿醜在此時終於開了口。
說完,她抬手碰了一下臉上的胎記,又接了一句。
“被我這樣的人喜歡上,才讓丟臉。”
“胡說!”李阿婆怒斥了一聲,看著阿醜臉上的胎記,昏黃的眼睛泛紅,“長得醜怎麼了?我不也長得醜,我都醜了一輩子,那又怎樣。”
“在這個村子裡,這就是你的福氣!”
葉離聽到李阿婆這話,目光凝滯了一秒,彆有深意地看向李阿婆。
福氣。
這又是為什麼?
於柚柚蹲在葉離身邊,打了一個哈欠。
李阿婆說完這話,像是想到了什麼,看了旁邊的葉離一眼,停了幾秒才繼續說:“你以後彆跟著那個陳清秋,誰知道他會不會對你做什麼。”
說完,她轉身回屋,拿出了一個小布袋子,遞到了阿醜手上,說道:“回去吧,不然一會兒又被你爹打。”
阿醜看著手中的布袋,轉身出了門。
李阿婆這才看向葉離,歎了一口氣,“讓你見笑了。”
葉離搖了搖頭,她本就已經從族長兒媳那了解到了陳清秋的事情,也猜得到阿醜和陳清秋的關係,倒也沒覺得多驚訝。
李阿婆說完,又拿了鋤頭,去地裡忙活。
——
而村子對麵的山上,路柯鳴站在佛廟中,看著香壇中的血跡,眸中神色不明。
那是才凝固的血液。
他掃了一眼佛廟的角落,沒在周圍看到任何屍骸。
路柯鳴撚了一下手指,抬頭看著泥龕中的萬麵佛,表情淡漠。
而神色癡呆的老族長,正站在他和安東尼的身邊,仰著頭看著萬麵佛。
“說說看,這東西怎麼來的。”路柯鳴看了一眼,漫不經心地垂下眼眸,摩挲著手指上的戒指,淡淡地問了一句。
“不……知……”老族長緩慢地開口,顫抖著嘴唇,一字一句艱難地從喉嚨中發出聲音。
路柯鳴並不意外他的回答,麵無表情地繼續問道:“你們供奉它的目的是什麼?”
“保佑……”
他問一句,老族長就回答一句。
安東尼聽到老族長的話,上前一步說道:“少爺,我搜集了這個村子的資料。七年前這片區域發生了大地震,周圍的村子被滑脫的山體掩埋了好幾個,就這李家村沒有任何事。”
“二十年前,這地方接連下了十多天的暴雨,山穀裡發了山洪,死了數百人,靠著河邊的李家村依舊無事發生。”
“再遠到幾百年前,這個地域曾發生過一場瘟疫,疫病蔓延了數千裡,李家村依舊無事。”
“其餘大大小小類似的事情有幾十件,好像無論是什麼災難,李家村都能毫發無傷地脫身,外麵都傳李家村是片福地……”安東尼抬眸看了一眼萬麵佛,接了一句:“現在看來,大概是因為這邪佛。”
路柯鳴聽完,嗤了一聲,眼中彆有深意,“這樣看來,這萬麵佛倒真是庇佑了李家村數百年。”
他嘴角揚起了一個諷刺的弧度,轉身看向渾渾噩噩的老族長,意味深長地問道:
“這麼大的好處,你們又是用什麼交換的?”
到這裡,老族長卻不說話了。
路柯鳴朝著老族長走出一步,微微彎腰,將目光與老族長放在同一水平線上,凝視著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