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像是並不在乎一般,輕描淡寫地笑著接道:
“不過這本就是那說書先生胡謅的故事罷了,當不得真。”
“胡謅的?”方翎聽聞寧謹這般說,表情有些意外,“那先生說得這般惟妙惟肖,竟然是胡謅的?”
寧謹看著方翎驚訝的模樣,臉上的笑容加深,像是覺得有趣一般,“你可是堂堂方城主的兒子,怎麼連城中之事都不清楚?”
方翎一見寧謹這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一下腦袋,支支吾吾道:“我以往是不太關心這些事……”
他一說完,立即覺得自己這般著實有些丟臉,白皙的臉頰漸漸紅了起來,默默地低下了頭顱,像個犯了錯的孩童一般。
但寧謹卻並未責怪方翎,隻是微微笑了笑,徐徐開口道:
“那方府確實是毀於一場大火,不過那隻是因為方家為富不仁,在城中得罪了許多人,最終被仇人一把火燒了罷了。”
“至於方家大少爺,在那之前也是活得好好的,從未聽過被馬賊斬首一說,蘇錦嵐可是大少爺八抬大轎抬入方府的,什麼冥婚也都是坊間百姓的杜撰。”
方翎聽完寧謹的話,也反應過來自己是被那說書先生編纂的戲文騙了,“竟是這樣。”
但他並未因為說書先生胡謅的話而動怒,垂眸思索半晌後,小聲嘀咕道:“倒也幸好。”
寧謹聽到方翎這隨口感歎的聲音,倒茶的手一頓,抬眸看了方翎一眼。
而後她又若無其事地垂下雙眸,在杯中倒了一杯熱茶,將青瓷茶杯送到了方翎麵前,溫聲說道:“吃茶。”
“喔,喔,好。”方翎見寧謹推了一杯茶過來,立刻低頭看向桌上的熱茶,高興地舉起茶杯,將杯中茶水一飲而儘。
窗外的雨依舊在下著,青翠的楊柳隱於蒙蒙煙雨之中,晚歸的翠鳥被雨打濕了羽毛,來不及梳理毛發,叼著才覓到的菜青蟲飛入巢中。
一杯熱茶飲儘,寧謹又為方翎斟了一杯,方翎便這樣一杯一杯喝完了一盞茶,直到滿腹茶水,方翎才推拒了寧謹再次斟滿的茶,著急地朝著茅廁跑去。
而在方翎離開後,穿著一身紅衣的阿離從窗邊翻入包廂之中,站在兩米開外的地方,將一身雨水拂淨後,才走到正在斟茶的寧謹對麵坐下,說道:
“阿謹,鬼域缺口至今未補全,域中外逃之鬼已有數百。”
“嗯。”寧謹看著一身雨水的阿離,眉頭微微皺起,為她斟了一杯熱茶,說道:“下次走正門便是,何故弄得一身雨水。”
阿離隨意地把手上的水擦去,接過了寧謹遞來的熱茶,眼中帶著親昵的笑意,應道:“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寧謹歎息一聲,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阿離見寧謹不說話,從袖中拿出一包甜點放到了桌案上,笑著對寧謹說道:
“剛才出爐的板栗酥,我一直放在懷裡,現在還熱著呢。”
寧謹看著那包板栗酥,這次並未像以前那般笑著接下,她安靜了半晌,移開了視線,輕聲說道:“下次彆買了,我吃不了這些。”
阿離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眸中有幾分失落,頓了好一會兒才又將那板栗酥收了回來,白皙的手指在油紙上不停地摩挲著,念叨道:
“吃不了也沒事,我可以燒給你。”
寧謹聽著阿離嘀咕的話,輕笑了一聲,說道:“也可。”
阿離這才再次揚起了笑容,對寧謹說道:“那城中幫我們抓鬼的道士說要幫我們補上鬼域的缺口,他法力高深,若是有他幫忙,定能……”
寧謹安靜地聽著阿離說著那道士,在最後開口打斷道:“阿離。”
阿離停下了聲音,抬眸看向寧謹,眸中有幾分疑惑,問道:“怎麼?”
寧謹臉上的笑容依舊淡淡,她說道:“鬼域的缺口不必補了。”
阿離愣了一秒,當即開口道:“為何不補?鬼域缺口在一日,百鬼便可繼續逃脫,城中百姓就會受到牽連,若是鬼域中百鬼儘數逃出,那姑蘇就會徹底被吞沒……”
阿離越說心神越亂,抬眸向寧謹看去,可她的眼眸依舊淡然,像是並不因她所說那些後果有所觸動。
看著寧謹的眼神,阿離漸漸停下了聲。
寧謹依舊淡淡笑著,說道:“我從未要你補過那缺口,阿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