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四日,淩晨!十三的月亮已經很圓。
廂房之中,陸九淵盤膝打坐,呼吸悠長而細微,仿佛和夜色融為一體。
以打坐練功代替睡眠,是他最近的嘗試。
試試能不能做到行走坐臥皆是修行,用打坐代替睡眠,算是嘗試開始。
雪兒在旁邊小房間裡熟睡,呼吸均勻,已然熟睡。
時間在無聲中流逝,窗外,隻有巡夜護衛那刻意壓低的腳步聲和甲胄偶爾碰撞的輕響,每半個時辰一次,非常準確。
突然!
一種極其細微、幾乎被夜風吞沒的異樣聲響,這聲音細微到極致,若非陸九淵此刻心神空明,五感提升至極限,幾乎無法察覺。
他微闔的雙眼驟然睜開!
兩道目光銳利如實質一般,亮的嚇人。
沒有半分猶豫,他身形如鬼魅般飄起,落地無聲。
那柄四棱孤鴻劍已悄然握在手中,冰涼的觸感傳遞著森然殺意。
“雪兒!躲好!”一聲低喝,帶著不容置疑的急促。
“嗯?”上官雪兒瞬間驚醒,睡意全無,看到陸九淵持劍肅立的背影,立刻意識到有變。
“我出去看看!”
話音未落,陸九淵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淡不可察的青煙,悄無聲息地融入走廊的陰影,直撲李燕北的臥房!
門虛掩著,縫隙裡透出微弱的燭光。
陸九淵沒有直接闖入,身體緊貼冰冷的牆壁,如同融入其中。
他側耳傾聽,裡麵沒有任何聲息——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隻有死寂!
他左手微抬,指尖一枚銅錢無聲彈出。
“哆!”
銅錢精準地撞在門栓上,力道巧妙,門“吱呀”一聲向內滑開一道更大的縫隙。
借著門縫透出的光,陸九淵銳利的目光瞬間掃入!
隻一眼,就已經看的清楚!
李燕北魁梧的身軀倒在床榻與書案之間的地板上,麵朝下,一隻手還保持著向前抓握的姿勢,仿佛想要抓住什麼。
他身下,一灘深紅近黑、粘稠得血液正無聲地蔓延開來,散發出濃烈刺鼻的血腥氣。
那血的顏色,深得發暗!
陸九淵一步踏入房中,反手帶上門,隔絕了內外。他沒有立刻靠近屍體,目光如鷹隼般掃視整個房間。
窗戶緊閉,完好無損。
屋內陳設整齊,沒有激烈搏鬥的痕跡。
桌上還有半杯冷茶,些許點心。
唯一的異常,就是這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
陸九淵緩緩靠近,蹲下身。他沒有觸碰屍體,目光落在李燕北的後頸處。
那裡,赫然插著一件東西!
不是刀,不是劍,也不是尋常的暗器。
那是一截斷劍!
一截隻有三寸長短、通體黝黑、毫無光澤、造型古樸的斷劍!
劍身斷口處參差不齊,仿佛是被某種難以想象的巨力硬生生崩斷。
這截斷劍精準無比地刺入了李燕北後頸與脊椎的連接處,一個足以瞬間切斷中樞、令人立斃的要害死穴!
斷劍入體極深,隻留下短短一截黝黑的劍柄暴露在外。
這種折斷的痕跡他見過,陸小鳳的靈犀一指夾住劍後,震斷對手長劍時,就是這種痕跡。
可陸小鳳絕不會殺李燕北,即便是李燕北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
而時至今日,李燕北沒有做任何對不起陸小鳳的事情。
太乾淨了,乾淨得詭異!
沒有驚動任何護衛,沒有留下任何闖入者的痕跡。
唯一的線索,就是這截突兀插入死穴的斷劍!
“來人!”陸九淵猛地提高聲音,低沉卻極具穿透力,瞬間撕裂了夜的寧靜!
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如同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來!
“莊主!”
“出什麼事了?!”
護衛們撞開房門,當先衝入的幾人看到地上那觸目驚心的景象,瞬間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臉色煞白,驚駭欲絕!
“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