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馮保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撲上前去,卻隻接住一具迅速冰冷的軀體。
“陛下駕崩了!”
而在城牆的一個角落處,一個持著戈矛的年輕士兵,看著皇帝所在的方向,眼淚無聲而下,口中輕輕唱道: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炊煙渺渺升起~隔江千萬裡~
天青色等煙雨,是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
……
數日後,紫禁之巔,月華清冷如舊。
西門吹雪一襲白衣,獨立飛簷之上,仿佛已與冰冷的月光融為一體。
他手中握著一柄形式奇古的烏鞘長劍,劍未出鞘,卻已有森寒劍氣彌漫四周,令瓦楞間的薄霜都凝得更厚幾分。
陸小鳳坐在不遠處的脊獸旁,兩條眉毛耷拉著,手裡拎著一個酒囊,卻許久沒有喝上一口。
他平日裡靈動的眼睛此刻顯得有些黯淡,隻是望著京城之外,那片廣袤的、陸九淵最終消散的天地。
“他最後用的,不是劍。”
西門吹雪忽然開口,聲音冷冽如泉,打破寂靜。
“是一滴淚。”陸小鳳悶聲回答,灌了一口酒,酒水辛辣,卻壓不住喉間的苦澀,
“劍道的極致,未必是手中之劍。萬物皆可為劍,念動即殺。”
西門吹雪沉默片刻,緩緩道:“以情為刃,以義為鋒,以性命為火,淬淚以成針……用以殺摯友!”
“三十年後,泰山之巔,神聖之戰,一劍開天。他食言了。”
“他從來就不是個守約的君子。”
陸小鳳笑了笑,笑容卻比哭還難看,“他是個混蛋,一個讓人沒辦法的混蛋。
偏偏…又是個讓你不得不佩服,不得不記住的混蛋。”
西門吹雪不再言語。
他隻是靜靜站著,如同化為一尊冰冷的石刻,在這紫禁之巔,為那位至交好友、驚才絕豔卻最終走向毀滅的劍客,進行著一場無聲的、獨屬於劍者的祭奠。
秋風掠過重重宮闕,帶來遠處隱約的哭聲和誦經聲。
新舊交替的混亂被秩序逐漸壓下,巨大的國家機器開始緩慢而堅定地運轉,準備迎接它新的、年幼的主人。
仿佛什麼都沒有改變。卻又什麼都已改變。
那首帶著奇異韻調的歌謠,自那夜後,偶爾還會從某些角落幽幽飄起,
像是一縷抓不住的青煙,訴說著一個關於等待、關於離彆、關於天青色煙雨和再也暈不開的結局的故事。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歌聲嫋嫋,終消散在風裡。
如同那個人,曾驚鴻照影,攪動天下風雲,最終也不過是一襲青衫,一柄孤劍,一縷隨風而散的微塵。
世間再無陸九淵,世間永留陸九淵。
一年後,西門吹雪看著天空,輕輕說道:“天,變了,從他離開的時候開始,就變了!我看到了前路,看到了門!
果然,你本就是天上客,俯視人間!
三十年後,泰山之巔,神聖之戰,一劍開天!一劍開天,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們的約定依然在,那一戰,還沒有真正開始!”
“一劍開天門,哈哈哈哈!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