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陸九淵伸出手來,看著阿飛的眼睛。
阿飛的目光銳利而凶狠,緊緊盯著陸九淵伸出的手。
那雙手指節分明,乾淨修長。荒野求生的本能讓他對任何接近都抱有極深的戒備,尤其是一個讓他感覺深不可測的人。
“幫我?”阿飛問:“為什麼?”
他的劍,他的路,從來都是一個人。名揚天下是目標,但他隻信自己手中的劍。
陸九淵的手並未收回,神色依舊平淡,阿飛的警惕全然在意料之中。
“因為你我有緣,因為你的劍,值得被天下人看見。也因為,”
他頓了頓:“這江湖太沉悶,需要一點新的聲音。”
這話聽起來狂妄又隨意,但從陸九淵口中說出,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阿飛沉默了。
他孤身闖入這紛擾的江湖,除了手中劍一無所有,想要成名,想要證明自己,前路艱難無比。
眼前這人,無疑是一條捷徑,但也可能是最危險的陷阱。
他的目光從陸九淵的手,移到他平靜無波的眼睛。
那雙眼深邃如古井,看不出絲毫惡意,也看不出多少熱情,隻有一種超然物外的淡漠。
“怎麼幫?”
“跟著我。你會看到你想看到的,遇到你該遇到的。至於名揚天下,”
他的視線落在阿飛那柄簡陋的鐵片劍上,“跟著我,便是名揚天下!”
他的話語帶著一種絕對的自信。
阿飛盯著他,似乎在衡量這話語裡的真假。
“好。”
陸九淵微微頷首:“我叫陸九淵。”
“阿飛。”少年回應道,語氣依舊生硬。
“走吧。”
陸九淵轉身,天青雲紋的衣袂在漸沉的暮色中輕拂,仿佛從未在意身後多了一個孤狼般的少年劍客。
阿飛默不作聲地跟上,保持著三步左右的距離,步伐輕捷無聲。
暮色漸濃,遠空最後一絲霞光也被青灰色的雲靄吞沒。
陸九淵在前,阿飛落後三步,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行走在荒涼的小道上,仿佛本就該如此。
忽然,阿飛加快了腳步,與陸九淵並肩,然後從他那破爛的衣衫裡掏出一件東西,遞了過去。
那物件在微弱的天光下閃爍著柔和而獨特的金芒,入手微沉,觸感奇異,似帛非帛,似革非革,編織著極細密的金絲,構成繁複而堅韌的紋路。
“給你。”阿飛的聲音依舊沒什麼情緒:“我撿的,很多人搶,是個麻煩。”
陸九淵低頭看去,
“金絲甲?”
“這東西刀槍不入,是個好東西!在武林中算是重寶,就這麼送我?”
阿飛點頭,眼神純粹而坦然:“我用不著,會減慢我出劍的速度。”
他的邏輯簡單而直接:這東西好,很多人搶,但於他的劍道無益,反而是累贅。
而眼前這個人,讓他覺得可以給,那就給了。
陸九淵看著阿飛那雙清澈卻又帶著野性的眼睛,忽然輕輕笑了一下,沒有推辭,將金絲甲隨意卷起,收入袖中。
“也好,這東西確實麻煩,也是沒什麼用的麻煩!既然你送我那我就收下。”
兩人一路往回走,來到他們暫時居住的小院兒。
尚未進門,陸九淵的腳步便是一頓,跟在他身後的阿飛也立刻繃緊了身體,
那雙狼一般的眼睛銳利地掃向院門之內,手已按在了那柄簡陋的鐵片劍上。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極淡卻無法忽視的血腥味,以及一種冰冷的肅殺之氣。
院門虛掩著,院內裡卻寂靜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