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壓縮點應該在‘少海’而非‘曲澤’,氣血引導的時機早了三分。
第二次,他調整了路線和節點。
“噗!”
這一次,手臂沒有破損,但整條胳膊瞬間變得青紫,腫脹起來,仿佛被巨力碾壓過。這是氣血凝滯,真氣淤塞的表現。
方向對了,但“度”沒把握好,內斂變成了內淤。
劇痛再次襲來,陸九淵眉頭都沒皺一下,默默記下感受,再次散功。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深潭邊,仿佛有一個看不見的匠人,在不停地捶打、鍛造著一塊人形的神鐵。
陸九淵的身體各處,不時傳來輕微的爆鳴、或是出現詭異的扭曲、或是皮膚下鼓起遊動的氣團,甚至偶爾有淡淡的、不受控製的異色光澤一閃而逝,隨即又被更精妙的控製力壓下。
每一次失敗,都伴隨著或輕或重的損傷,或是經脈刺痛,或是肌肉撕裂。
陸九淵完全沉浸在這種近乎自虐的探索中。
痛苦對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飯,甚至是驗證武學的最佳刻度尺。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失敗後,他對那“金剛不壞”的領悟就加深一分,推演出的行功圖就完善一分。
天色微明時,成是非被凍醒了,揉著眼睛坐起身,就看到陸九淵躺在那塊青石上,睡的很沉。
隻是他身下的青石表麵,不知何時布滿了無數細如蛛網的裂痕。
成是非揉著惺忪睡眼,看著青石上沉睡的陸九淵,以及石麵上那蛛網般的裂痕,心裡直犯嘀咕:
“舅舅睡覺都這麼可怕?腚上長針?還是趴著睡的?連石頭都快乾碎了……”
他不敢打擾,自顧自活動著依舊酸疼的身體,回想起昨日在瀑布下的煎熬,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就在這時,陸九淵眼皮微動,醒了過來。
他坐起身,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那氣息竟帶著一絲灼熱,在清晨微涼的空氣中凝成一道一丈長的白練。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隨意一握,指節發出劈啪輕響,仿佛蘊含著比昨日更沉凝的力量。
“醒了?”陸九淵目光掃向成是非,眼神清明銳利,不見絲毫剛醒的倦怠,“感覺如何?”
“渾身都散架了,舅舅!”成是非苦著臉,“今天能不能……”
“不能。”
陸九淵打斷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昨日是適應,今日是錘煉。上去。”
成是非哀歎一聲,知道反抗無效,隻得再次脫掉外衣,視死如歸地躍向瀑布中的巨石。
“轟隆——!”
水流依舊狂暴,但或許是昨日有了經驗,或許是身體在極限壓迫下產生了一絲適應性,成是非雖然依舊被衝得搖搖欲墜,卻勉強能穩住身形,不再是全靠死命扒著石頭。
他咬緊牙關,努力按照昨日那點模糊的“流向”感,嘗試引導體內奔騰的真氣。
陸九淵依舊站在潭邊觀察,但今日,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自己身上。
在成是非於瀑布中掙紮的同時,陸九淵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動彈,一絲微不可察的真氣在他指尖流轉、壓縮、嘗試著模擬昨夜推演出的某種結構。
偶爾,他指尖的皮膚會突然泛起一絲極淡的金芒,隨即又迅速隱去,伴隨著一絲微弱的刺痛感。
他在進行著更精微的操控練習,將昨夜用整個手臂、甚至半身試驗的功法,濃縮到一指之上。
難度倍增,但控製力要求也更高,收獲也更大。
“舅舅!我好像……好像能多堅持一會兒了!”
瀑布中,傳來成是非夾雜著水流轟鳴的、帶著一絲興奮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