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錄下對話？”
男人點頭，“我們去的時候有出示身份證明，也明確說明支教老師可能有危險，所有的對話內容都錄下來了。”
阮兮點頭，又對李主任道：“既然李主任這麼說，那勞煩帶我們去山腳，我去等他們回來。”
李主任順從點頭，腳下卻沒有動，他臉上依舊掛著笑，“現在天太黑，山腳下沒有通電，蛇蟲鼠蟻也比較多，不安全。”
說完，他不動聲色瞥了眼跟在小姑娘身後的彪形大漢，然後繼續道：“他們一會兒就會回來，我先帶你們去支教老師們的住處等，你看怎麼樣？”
阮兮目光沉沉的盯著跟前的男人，好一會兒後她才道：“那麻煩李主任。”
李主任又是一聲憨笑：“不麻煩，你們也是關心支教老師，我理當配合。你們放心，老師們千裡迢迢過來，我們一定會保護好她們。”
阮兮沒接話。
十來分鐘後，一行人被李主任安排在支教宿舍旁邊瓦房。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們這裡條件有些艱苦，隔壁就是女老師們的宿舍，今晚隻得辛苦各位將就一下，勞煩幾位男士就勞煩和幾位男老師擠一下，姑娘你等支教老師們回來後跟她們住一個屋。”
阮兮：“辛苦李主任，這是我們從京城帶來的一點小禮物，還勞煩李主任帶給這裡的學生。”
她話說完，兩名保鏢已經將後備箱的三個紙箱抱出來。
李主任多看了眼阮兮，“姑娘有心了，我替孩子們謝謝你。”
阮兮擺手，“綿薄之力，叨擾了李主任這麼久，這麼晚就不占用您休息時間了。”
李主任自然聽得懂意思，“好，那你們也早些休息。”
這時，阮兮突然問道：“支教老師今天去哪座山鍛煉？”
李主任：“南邊的納北羅，那座山風景很好，我猜啊可能是白天老師們被風景迷住，所以這才回來晚了。”
他話說完，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三個青年，毫不客氣的就三個箱子搬走。
李主任笑著道：“村裡的小夥子，各位見笑了。”
阮兮頷首表示不介意，十分有禮的將人送出門。
直到李主任身影消失，鐘亦才道：“我查看了下周圍，沒什麼異常。”
阮兮視線落在漆黑的鄉間小道上，“剛剛這三個人過來的時候你們知道嗎？”
鐘亦和其餘五名保鏢相視一瞬，然後搖頭。
阮兮：“我也沒發現，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鐘亦：“接下來怎麼做？”
阮兮打量了下安放著四架上下鋪的小房間，牆壁斑駁，蛛網遍布，鐵床架上鐵鏽橫生，床架上鋪著木板，木板上鋪著很薄的棉被，窗台上還放著四隻缸杯。
而來支教的男學生們的行李箱卻不見蹤影。
她語氣意味不明，“覺不覺得李主任有什麼問題？”
裴牧野：“我覺得他在故意拖時間，我們要不要出去找一下？這樣等下去，我怕麗麗出事。”
阮兮去看了下外麵，又去外麵黑暗處掃了眼，然後進房間，“再等等，把門關上。”
外麵到處都是枯枝爛葉，三個人走過來居然一點動靜都沒發出來，阮兮幾乎可以肯定外麵還有人在監視她們。
這裡有些不尋常。
半小時後，阮兮起身，“我們走。”
接著就見她出門後又去了下黑暗的拐角處，裴牧野見她手裡的一隻藍牙耳機才明白不久前她去那邊做了什麼。
當真是聰明。
半小時後幾人抵達納北羅山腳下，鐘亦打開小電筒掃射四周確認沒什麼異常後才將光源移到阮兮腳下。
裴牧野這時在阮兮耳邊低聲道：“手機沒信號，沒辦法繼續導航了。”
阮兮把自己手機拿出來看了下，確實如此。
這裡沒有路燈，茂密的叢林遮住了稀薄的月光，唯有三隻小手電筒帶來些微光明，一行人借著微光進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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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江堯看到阮兮消息時已經晚上十一點，今天和向彬一起處理一起冉家的工廠事宜，一天都在奔波，實在沒時間看手機。
當即撥通阮兮的電話，結果提示暫時無法接通。
心裡有不太好的預感，查了阮兮的航班後江堯撥通向彬的電話，“準備直升機，我要去納城。”
安排好後他又給葉琛去了個電話，“我要去一趟納城，我不在的這幾天冉家這邊你收著點兒。”
葉琛：“好，納城那邊有我的人，是否需要安排？”
江堯：“好。”
江堯現在隻知道阮兮去納城找去支教的朋友，可是支教叫什麼，支教地點在哪裡通通都不清楚。
唯一慶幸的是他知道阮兮那朋友是京大的學生，這線索能幫他不少。
二十分鐘後他從京大校長那裡知道了所有信息，登上直升機那刻，江堯咬牙切齒道：“阮兮，你給我等著！”
總是義無反顧的衝鋒陷陣，總是把他這個男朋友拋之腦後。
不好好治一下她，江堯不知道阮兮什麼時候才會在緊急時候第一時間想到他。
納城。
一行人抹黑在山裡找了快一個小時，鐘亦擰眉道：“有沒有可能他們根本就不在這座山？”
阮兮：“上來之前我看了下周圍的地形，隻有這座山既離支教學校不遠，又和邊界挨得近。還有我問他支教們在哪裡鍛煉時他幾乎脫口而出，不像是撒謊。”
鐘亦：“如果他提前做好準備，脫口而出也有可能。”
阮兮也想到過這種可能性，所以才會先送禮然後再突襲問，當時李主任的神情從心理學來說，不像作假。
她從保鏢手裡拿過一隻手電筒借此打量著四周，忽的，一顆白珍珠落入她視線。
她和珠寶打了兩輩子交道，這珍珠是真是假她一眼便能看出來，且上麵沒有蒙塵，應該是剛掉不久。
阮兮拿過鐘亦手裡的小電筒順著路又找了下，果然又發現一顆。
村主任有問題，阮兮再次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想。
想起李主任那淳樸憨厚的長相，當真具有迷惑性。
“你覺得葛輝帶支教老師爬山的目的是什麼？”阮兮突然問。
鐘亦：“人口販賣。”
這話聽得裴牧野心口猛的一縮。
阮兮反應不大，微微頷首，“你們看這兩顆珍珠，上麵一點灰塵都沒有，我猜是同行人掉的，所以這條路沒錯。”
“出發前我已經讓梁平嘗試去聯係邊防部隊，他們那邊也會一起行動，我們一定能趕在他們出境前找到人。”
梁平，之前等在這邊的律師。
裴牧野實在沒忍住開了口：“你們的意思是麗麗她可能會被賣到境外？”
在他的設想裡，想到最多的可能性就是被惡霸欺負，被強製留下來做當地媳婦。
可阮兮一直在強調邊界問題，這不得不讓他多想。
漆黑的山林裡偶有陰風吹來，樹葉沙沙作響，時而樹動時而蟲鳴，這樣壓抑陰森的環境更加催動裴牧野內心的不安。
阮兮腳步堅定不移的往前走，語氣清冷又篤定：“我不會讓她出事。”
話音剛落，一顆白色珍珠再次鑽進她的視線，“我們再加快些。”
確如阮兮所料，一行人在兩個小時後終於發現了嚴麗麗她們蹤跡。
這裡已經納北羅山的另一麵，從阮兮所在的位置可以清晰看到山腳下的屋子。
三間並排木房被竹排圍了起來，每間房門口站著兩名持槍的青年，除卻院子裡有一盞太陽能燈，其他地方均無光源。
裴牧野一眼便看見了院子裡屬於嚴麗麗的書包，“她真的在這裡！”
鐘亦立馬道：“彆出聲，也彆亂動。”
即便他們在山腰位置對方可能不會發現，但萬一因為聲音或者動作引起叢林動物的騷動那會很麻煩。
他們手裡可沒有家夥。
隨後他蹲在阮兮旁邊低聲道：“除了這三間屋子，其他地方沒有建築，資料中的葛輝不在外麵。”
阮兮：“現在天太黑，原地休息半小時，黎明時候直接行動。”
現在說再多也沒用，還有可能打草驚蛇，不如養精蓄銳，等人最困乏的時候行動。
隻要找到了位置就不怕，她一定會把嚴麗麗帶回去。
其他人沒有異議，從京城趕過來一直沒有停歇，這會兒確實可以休息片刻。
好在平時有野區拉練的習慣，也時常在野外露宿，在聽到阮兮說休息的時候幾名保鏢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裴牧野睡不著，他蹲在阮兮旁邊，極小的聲音問道：“這些人是乾偷渡的？”
阮兮搖頭，”不確定，隻知道其中一人的弟弟以前參與過人口販賣，最後逃到國外至今未歸。”
裴牧野心裡打鼓，“我們就這樣等著，麗麗會不會出事？”
阮兮視線一直盯著山下房屋沒移開，“我們到這裡用了三個小時，從這裡到山下房屋估計還有半小時路程，我們這一路都走得很快，換算成嚴麗麗的腳程甚至體力還有比她更差的同學，我猜她們應該是剛到不久。”
從珍珠的掉落數量和間距來看，應該是有人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對，除卻留下線索外她們肯定還會故意拖延時間。
阮兮繼續道：“你看那盞燈下的腳印，一點都不亂，如果麗麗她們已經遭受過生命威脅，我相信他們絕不會坐以待斃。”
至少嚴麗麗不會，如果她發現自己的處境已經無可挽回，以她的性格一定會殊死一搏。
聽她這樣說，裴牧野稍稍安心了些。
其他人都開始閉眸休憩，唯有他眉頭一直沒鬆開，幽深的眸子一直盯著山腳下的房屋，不曾移開過一秒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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