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女真狗,豬尾巴!”
“來來來,你這狗東西來推平土堆把!”
烽燧堡內狂笑聲響徹黑夜,戍卒們鼓噪呐喊。嘴皮子狂甩,臟話連篇,極儘挑釁之能事。
“殺——!”
紮哈爾目眥欲裂,暴怒咆哮如同瘋狼嗥月。
“殺,殺光漢狗,一個不留——!”
在他癲狂的驅使下,身後百多名餘怒未消的女真騎兵發出野性的呼號,紛紛策動戰馬。
他們一部分在後麵彎弓搭箭,對著堡牆狂射壓製,一部分直接選擇了最蠻橫的方式——衝坡。
數十鐵騎迂回狂奔,加速,加速,踐踏著凍土。
轟隆隆,蹄聲如雷,如同洶湧的黑色怒潮,沿著並不寬敞的斜坡,悍然撲向三十多米高的燧堡。
“找死!”牆垛後,秦大壯眼中寒光一閃,臉上毫無懼色,反而露出一絲早已等候多時的狠厲。
“穩住!聽老子的!讓他們嘗嘗陷馬坑和鐵蒺藜的滋味兒。”
這是秦猛前幾天親率眾人,頂著凜冽朔風搶挖、布置的殺場。就是為了應對韃子的騎兵衝鋒。
衝在最前頭的女真精騎,狂催戰馬,嗷嗷怪叫著,意圖憑借馬力一舉衝上坡頂,再跳躍攀爬。
就在戰馬高速衝刺、即將提升至坡頂爆發力的一瞬——
“轟隆,哢嚓!”
“唏律律——!”
淒厲至極的馬嘶與沉悶的坍塌聲同時炸響!最前方的幾匹健騎前蹄踩入陷馬馬坑,這坑洞不大,恰好大過馬蹄,馬兒被絆,連人帶馬栽倒。
後麵的馬匹刹不住車,被摔飛,落入插滿削尖木樁的大坑裡,戰馬沉重的身軀帶著巨大的衝力狠狠砸下,木樁瞬間刺穿馬腹、頂碎馬骨。
馬上的騎士猝不及防,一同摔入坑,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體被木刺紮穿,發出絕望的慘叫。
多處陷馬坑發揮作用,後麵的戰馬收勢不及,連環相撞。衝鋒的勢頭被遏製,頓時亂作一團。
“不好,有坑,停下,停下!”後麵的騎士驚恐大呼,拚命勒馬。
然而,臨陣混亂已如瘟疫般蔓延。
衝勢稍緩的後隊剛想繞開前方的血肉地獄,馬蹄踏上緩坡更遠處的凍土地麵——
“噗嗤,噗嗤!”
更加密集而讓人心寒的、銳器刺入馬蹄角質的聲音響起。
秦大壯讓人在陷馬坑外圍,尤其是騎兵衝擊最可能選擇的衝刺線路上,撒下了尖棱鐵蒺藜。
這些邊軍慣用的手段之一。
專為無蹄鐵遊牧騎兵準備的惡毒陷阱,此刻展現出駭人的殺傷力。
數匹健馬吃痛之下,當即前蹄一軟,馬失前蹄,或人立而起,巨大的慣性將背上的騎士狠狠摜向前方。
運氣差的脖子直接扭斷,哀嚎不斷。運氣好摔個七葷八素的,卻暴露在毫無遮蔽的緩坡上。
更多的馬匹被鐵蒺藜紮傷馬腿,劇痛讓它們驚恐地嘶鳴、跳躍、打轉,完全打亂了隊伍的陣型。
整個衝鋒集群在短短幾十米的緩坡中央徹底陷入了混亂和恐慌。
“給老子射!”秦大壯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怒吼聲響徹夜空。
“穩住箭!彆讓這幫狗韃子有喘息的機會!”
牆垛之上,憋著一股狠勁兒的戍卒們終於露出了獠牙。
他們不需要瞄準,隻需將手中強弓拉至半滿,對著下方那片擠作一團、人喊馬嘶的混亂區域——
“嗡——!”
急促的兩波箭雨破空而出!
箭矢如同夏日的毒蜂群,嗡嗡作響,爭先恐後地撲入混亂的韃子騎兵之中。
沒有了整齊的陣型、高速的衝擊力作掩護,混亂的人群和馬匹成了最好的箭靶。
“噗、噗嗤……啊——!”
“我的腿!呃——!”
“馬驚了!快拉住它!”
淒厲的慘叫聲、瀕死的馬嘶聲、驚怒的咒罵聲瞬間交織在一起。
火光映照下,可以看到混亂的人群中不斷有身影中箭落馬,鮮血如同潑墨般濺射在冰冷的凍土上。
染血的箭羽隨處可見!
先前族人的鮮血尚未乾涸,新的血河已然在坡上蔓延、彙流,刺鼻的血腥氣和恐懼感迅速彌漫開來。
“撤——!快撤下來!!”
紮哈爾的雙眼幾欲滴血,他看著自己精心挑選的精銳部下,像蠢豬一樣陷入對方的陷阱,在敵人箭雨下如同牲口般被屠戮,心如刀絞。
他雖然暴戾,但能成為圖魯木部第一勇士,絕非純粹的蠢貨。
這燧堡分明是早有準備!
依托高坡地利,陷阱密布,自己手下這點人手,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強攻得下來。
再待下去,隻能是無謂的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