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十七八歲的後生滿眼放光,看秦猛的眼神跟看神仙似的,興奮嚷嚷著,滿臉都是崇拜。
秦猛沒有理會這些誇讚,他抬手擦了擦臉上的血汙,目光銳利地掃視四周,確認暫時沒有危險後,眺望燧堡烽火,立刻舞刀拍馬,高聲喝道:“快,速去通知後堡門張富貴等人集結!誰會說女真話?趕緊換衣,支援燧堡,殺韃子!”
“我會!”李山挺身而出,扒下韃子衣袍往身上套。幾個還殘有力氣的軍民自告奮勇參與。
堡牆上有人飛奔去後堡門。
不久後,張富貴率隊渾身浴血,橫穿堡子趕來。他們每人牽兩匹甚至三匹好馬,正好派上用場。
李山、兩個魁梧青年等人紛紛上馬。
就在秦猛準備帶人出發時,異變突生。
“嗖!”一道比尋常箭矢粗壯數倍的箭矢撕裂虛空,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直逼秦猛的太陽穴。這竟是一支三棱帶血槽的破甲重箭,箭杆粗如手指,通體泛著烏鐵般的沉冷光澤,一看就威力無窮。
死亡的寒意瞬間籠罩全身。
秦猛汗毛根根倒豎,多年的戰場經驗讓他本能地察覺到這箭的危險——這箭太快太沉,若是伸手硬接,必然是手腕連頭被一同貫穿的下場。
千鈞一發之際,他左臂猛地勒緊馬韁,身體隨著馬匹的轉向迅速偏頭,同時,右臂以近乎扭斷關節的姿勢,回撩彎刀,狠狠劈砍。
“鐺——!!!”
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在夜空中炸開,鋒利的刀鋒精準地撞上了重箭的箭頭。巨大的衝擊力讓秦猛的彎刀輕顫,麻痹感如同電流般竄遍整條右臂,持刀虎口更是脹痛不已。
那支重箭被斬偏軌跡,帶著呼嘯聲斜插入馬前的泥地中,足足沒入一尺多深,箭羽猶自嗡嗡鳴響不止。
這是一個高手!秦猛心頭猛地一緊,不敢有絲毫大意,猛地轉頭望向箭矢射來的方向。
遠處的黑暗中,一騎快馬正迅速逼近,馬上人身形異常魁梧,身上穿著精鍛的鱗狀鐵葉甲,在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澤,手中一把巨大的鐵胎弓弓弦還在微微震顫——正是剛才放箭之人。他頭盔下的鷹隼般銳利的眼睛死死鎖定著秦猛,眼神冰冷而淩厲。
更讓秦猛心頭一沉的是,眼角的餘光瞥見林緣大道的方向:火把長龍飛舞,卷起衝天的煙塵,沉悶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一支身披黑甲的騎兵隊正急速奔來。
沒有旗幟,穿著大周邊軍鐵甲,顯然是城寨增援的騎兵。
秦猛臉色瞬間就變了——換做之前,他求之不得援軍到來,可現在韃子已殺了大半,勝利近在眼前,這群援軍卻趕來了,實在令人生惱。
大周北張帥司有規定,堡、寨遇韃子襲擊,自行勇猛擊潰與援軍趕來協助擊潰,發放的獎勵截然不同。
比如戰利品,就不是軍堡獨享,大部分好處還要被這些援軍占去。
更彆說最終的功勞、殺韃子的獎勵,都會大打折扣。
作為一個有野心的管隊官,豈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快,動作快點!援軍來了,彆讓咱的功勞跑了!”
秦猛迅速權衡利弊,瞥了一眼即將到來的援軍,不願被人摘走勝利果實,衝李山等人急喝。
他又衝那衝來的弓箭手撂下狠話:“你這小癟犢子,暗箭傷人算什麼本事?有種彆跑,等老子解決了這群女真韃子,再回來找你算賬!”
秦猛向旁邊的軍卒要了一杆長槍,撥轉馬頭,帶著李山、張富貴等人朝著燧堡的方向疾馳而去。
“嗷嗚……”人人揮舞彎刀,怪叫著向前衝。
衝出不遠,秦猛又回頭對打掃戰場的李鐵匠吼道:“李叔,勞煩給月娘報個平安!
那邊林子裡有十幾個韃子的屍體,是我途中殺的,趕緊派人收回來,彆讓後麵的‘官爺’順手牽走!馬匹、武器都金貴著呢,那是咱們堡的血本!”
“對了,河對岸那邊,我們也殺了幾隊韃子兵……”張富貴、王鐵山這才想起,紛紛叫嚷著補充。
“放心交給我!”李鐵匠扯著嗓子應道,臉上血汙混著激動——這些屍體和好馬意味著的財富與功勞,朝廷有明確獎勵,邊堡之人再清楚不過。
遠處大隊騎兵已至,約三百餘人,皆著黑甲。為首將軍身披厚重鐵甲,騎高頭大馬,被獸麵鎧軍官簇擁著。
見鋪堡入口韃子屍橫遍野,且李鐵匠、劉鐵柱等人不斷從樹林拖回屍體,至少有幾十具,他們無不震驚。
為首將軍未多停留,隻派人打探詳情。得知這群韃子來自女真部落,竟有一人斬殺三十多個女真騎兵,既驚訝又好奇,決意見見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