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畫屏的話,琳琅將一塊成色不錯的玉佩塞進畫屏手裡:“你是個機靈的,日後好好當差,我不會虧待你。”
一切都如她所料,甚至比她預想的還要順利。
瓊玉那邊想必已如熱鍋上的螞蟻,正忙著籌錢填補那一千兩的窟窿。而她這裡,也得到了沈鶴鳴那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強勢出手。
她不再是那個任由江月嬋打罵發賣的奴婢。
這個認知讓她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回了實處。
畫屏得了好處更是喜不自勝,連連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
內室裡恢複了安靜。琳琅回到床邊,看著沈鶴鳴熟睡的側臉,心裡卻沒有半分感激。
沈鶴鳴要她的身契,不是為了她這個人,而是為了男人那可笑的、不容挑釁的占有欲和麵子。
她隻是他一件不容他人染指的私有物。
琳琅俯下身,用冰涼的指尖輕輕撥開沈鶴鳴額前的碎發。
男人在睡夢中似乎感覺到了她的觸碰,眉頭微蹙,長臂一伸,又將她撈回了滾燙的懷裡,嘴裡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彆鬨,再睡會兒。”
琳琅順從地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鼻息間滿是他身上清冽的雪鬆香。
她閉上了眼睛偽裝出溫順的姿態。
錯過了黑暗中本該熟睡的沈鶴鳴,那雙微眯著的眸子。
身契一事塵埃落定,琳琅的心情前所未有地輕鬆。
有了沈鶴鳴這座靠山,她總算能騰出手來,好好謀劃如何應對府內外的豺狼虎豹。
要想日後過得安穩,甚至讓沈鶴鳴那紈絝子一時興起將身契還給自己,就必須讓他離不開自己。
琳琅終於有閒心讓小桃翻出幾匹新得的雲錦,琢磨著給自己和沈鶴鳴各做一身秋裳。
雖然長公子的衣裳配飾都由府內針線房負責,但琳琅必須扮演好一個受儘寵愛、並懂得回報的寵物角色。
沈鶴鳴最吃琳琅這幅愛他到不行的樣子。
“這匹月白色的不錯,”琳琅撚起一角料子,對著光看了看,觸手生涼,“再在那領口和袖口用銀線繡一圈纏枝的暗紋,既不張揚,又顯貴氣。”
小桃在一旁看得眼花繚亂:“姑娘真是好眼光,長公子本就俊朗,穿上更是氣度不凡。”
琳琅笑了笑,正要說話,院門口傳來一陣嬉鬨聲。
“……琳琅姐姐是極和善的人,有什麼事你可以讓她代替你和長兄轉達。”
琳琅抬眼望去,沈玉瑩和一個穿著石榴紅撒花長裙的少女相伴走來。
二人下半張臉有些許相像,沈玉瑩年紀小些,眼睛裡清澈天真,而那位石榴紅撒花長裙的少女,眉眼間帶著幾分與生俱來的傲氣。她看人時,視線是往下走的,帶著一股子掂量的意味。
琳琅心頭一凜,是府裡的二小姐,沈玉靈。
沈玉靈是側妃的親生女兒,作為府裡第一個女孩子,自小被嬌慣著長大,性子刁鑽,卻和咋咋呼呼的江月嬋不同。
前世,琳琅就曾領教過她的厲害。
“見過二小姐。”小桃介紹後,琳琅連忙起身行禮。
“免了。”沈玉靈的目光在琳琅身上那件水紅色軟緞小襖上停留了一瞬。
琳琅正好看到了她眼底還沒收好的嫉妒。
因著沈鶴鳴紈絝,院裡的東西向來是頂尖的好。
琳琅如今的吃穿用度,連她們兩個庶出的小姐也是比得上。
“最近三妹妹時常往你這裡跑,我還當是什麼有趣的地方,今日一見,倒也彆致。”沈玉靈說著,自顧自地在石凳上坐下,目光掃過桌上那些名貴的布料,“大哥倒是真疼你,這些可都是今年江南新貢的雲錦,就連側妃那裡也才得了兩匹素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