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李維已經把自己攤在池邊的岩石上了。
他沒正經泡進去，就把兩條腿伸進溫熱的泉水裡晃悠。
腳尖偶爾踢到池底光滑的石頭，又懶洋洋收回來。
波茨捧著疊乾淨紙巾站在旁邊，眼瞅著少校指尖掛著的溫泉蛋蛋黃快滴到浴袍上，也不敢催。
他早摸清了，自家少校連抬手擦一下的功夫都嫌費勁兒。
“少校，黃猿大將的帳篷還沒動靜呢。”
波茨湊到耳邊小聲說，眼神往不遠處那頂歪歪扭扭的臨時帳篷瞟。
昨天黃猿泡完溫泉就賴著不走，非得讓波茨搭帳篷，理由是“押人不急，睡夠了才有力氣扛推進城的台階”。
最後抱著枕頭鑽進帳篷時，還不忘叮囑“明早叫我，彆耽誤吃早飯”。
李維“嗯”了聲，把咬剩的溫泉蛋殼隨手丟給波茨，聲音含糊：“讓他睡，醒了自然會挪窩。”
話音剛落，帳篷拉鏈“刺啦”一聲響，黃猿頂著雞窩頭鑽了出來。
他穿了件鬆垮的白浴袍，墨鏡掛在領口晃悠。
眼睛半睜半閉，活像剛被強行薅起來的貓：“喲~李維少校早啊~這溫泉水汽聞著都讓人犯困~”
“早。”李維沒睜眼，手指勾著浴袍領口往下拉了拉，擋住曬過來的晨光。
“山治在熬粥，麵包在烤盤裡。”
黃猿的眼睛“唰”地亮了，剛才那點困意瞬間蒸發。
趿著拖鞋就往灶台衝，連帳篷門都忘了拉：“溫泉蛋粥？是用這島的溫泉蛋吧？上次嘗的茶碗蒸可是鮮得很！”
波茨看著他差點踩空的背影，無奈搖頭。
合著這兩位大人物，隻有提到“不用乾活”和“有吃的”時，才會比新兵訓練還積極。
灶台旁的山治正蹲在火邊攪粥，白粥冒著細密的熱氣，他時不時往鍋裡丟點切碎的溫泉苔蘚和蝦仁，香味飄得滿沙灘都是。
見黃猿衝過來，頭也不回地揮了揮勺子：“再等十分鐘，粥沒熬稠呢。麵包自己拿，彆把烤盤碰翻了。”
黃猿也不客氣，捏起一塊烤得金黃的麵包就咬，碎屑掉了滿衣襟也懶得拍，含糊不清地誇：“還是山治先生的手藝地道~本部食堂的麵包，吃著跟嚼紙似的~”
山治哼了聲，嘴角卻偷偷往上揚。
不管是誰，誇廚師的手藝都能讓人心情變好，哪怕對方是個摸魚成性的大將。
李維這時慢悠悠從岩石上爬起來，晃到灶台邊。
山治正好盛了兩碗粥，遞給他一碗，又給黃猿端了一碗：“小心燙，加了蝦仁和苔蘚，鮮度夠了。”
黃猿端著碗就往嘴邊湊，剛喝兩口就被燙得齜牙，卻還舍不得放下，山治伸手攔了下：“急什麼？鍋裡還有，燙壞舌頭，後麵的蛋糕吃著都沒味兒。”
“蛋糕？”
黃猿眼睛又亮了，剛想追問，就聽見樹蔭下傳來“哐當”一聲。
是加隆在晃鋼甲，想吸引注意力。
“喂！你們到底要耗到什麼時候？！”
加隆的吼聲帶著火氣，“被綁了一晚上，連口氣都不讓喘嗎？”
他和莉婭被綁在椰子樹上，波茨昨晚送了水和麵包，可被捆得動彈不得，看著那兩位海軍悠哉喝粥，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莉婭倒是安靜，靠在樹上閉著眼，不知道是在養神，還是懶得跟這倆摸魚的計較。
黃猿瞥了加隆一眼，勺子還在碗裡攪著粥，慢悠悠道：“急什麼~推進城又不會長腿跑~等我們泡夠溫泉，吃了午飯，再押你們走也不遲~”
“你！”
加隆氣得鋼甲都在顫，可海樓石還纏在身上，怠惰的勁兒沒散，連抬胳膊都費勁，隻能眼睜睜看著黃猿又盛了一碗粥。
吃完早餐，黃猿拉著李維往溫泉走，特意選了靠近瀑布的角落。
那裡泉水溫度高，還能聽著流水聲打盹。
他靠在岩石上，舒服地歎了口氣：“說真的，本部要是有這溫泉就好了，每次泡浴池，剛進去就有人來催‘大將，戰國元帥找您開會’，煩都煩死了。”
“搬不走。”
李維把腿泡進水裡，濺起的水花剛要沾到浴袍，又莫名繞開了。
是領域在自動避麻煩，“要拆溫泉，要運石頭，太費事兒。”
“也是。”黃猿笑了，手指勾著泉水玩。
“不過偶爾來這兒歇兩天也不錯~下次有機會，我們再一起過來？就咱們倆，彆帶副官，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