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太那雙深陷的眼窩裡，貪婪的光芒幾乎要灼穿王倩倩單薄的背影，更準確地說，是灼穿她手裡那幾個用透明塑料袋包裹著的、象征著生存希望的麵包。那不僅僅是食物，那是通往堡壘內溫暖與飽足的鑰匙，此刻卻握在剛剛遭受屈辱的侄女手中，顯得格外刺眼。
她的喉嚨劇烈地滾動著，乾裂起皮的嘴唇抿了又抿，仿佛已經嘗到了那鬆軟麵包的香甜。她猛地拽了一下身邊女兒莉莉的胳膊，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決斷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興奮，壓低聲線，急促地道：“看到沒？她能換到吃的，你肯定比她強！跟我走！”
九歲的莉莉被她眼中那陌生的光芒嚇住了，身體僵硬，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卻被王太太鐵鉗般的手死死攥住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她的肉裡。不容她掙紮，王太太便低著頭，用一種與她虛弱狀態不符的、近乎蠻橫的力量，拉著踉踉蹌蹌的莉莉，像兩條滑溜的泥鰍，悄然從那群依舊眼巴巴望著堡壘、等待著下一次渺茫施舍的人群中退了出來。
她們的離開，並非無人察覺。
幾雙同樣被饑餓和欲望燒得通紅的眼睛，在人群中閃爍著，像黑暗中窺伺的鬣狗。他們看到了王太太母女的動作，更看到了王倩倩手裡那幾個白花花的麵包。在堡壘前，在那杆狙擊步槍的死亡威懾下，他們不敢造次，隻能將貪婪深深壓抑。但此刻，看到“肥肉”要離開，一種惡念如同毒藤般悄然滋生。
趙強舔了舔凍裂的嘴唇，臉上橫肉抽動，對旁邊兩個同樣麵露凶光的男人使了個眼色。李教授推了推歪斜的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最終卻頹然地低下頭，沒有跟上去，也不知是尚存一絲良知，還是已經認命。
於是，當王太太拉著莉莉，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及膝的積雪中艱難地朝著自家那棟早已失去供暖、如同冰窖般的彆墅挪去時，幾條鬼鬼祟祟的身影，也悄然尾隨在了後麵。他們保持著一段距離，像幽靈一樣在斷壁殘垣和堆積的廢棄物間穿行，目光卻始終死死鎖定著前方那三個女人，尤其是王倩倩手中那幾個隨著步伐微微晃動的麵包。
王倩倩還沉浸在巨大的屈辱和恍惚中，並未察覺身後的危險。王太太倒是有所警覺，回頭瞥了幾眼，看到那幾個尾隨的身影，心裡一緊，腳下步伐更快，幾乎是在雪地裡連拖帶拽地拉著莉莉小跑起來。
然而，虛弱和積雪嚴重拖慢了她們的速度。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地衝到自家彆墅那扇有些變形的防盜門前，王太太手忙腳亂地掏出鑰匙，因為寒冷和恐懼，手指僵硬得不聽使喚，好幾次都對不準鎖孔。
“快點！媽！”莉莉帶著哭腔催促，她也感覺到了身後那如同實質般的惡意。
終於，“哢噠”一聲，門鎖開了。
王太太心中一喜，剛要把莉莉和王倩倩推進去，身後猛然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
“砰！”
門被硬生生從外麵撞開！王太太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隻見趙強一馬當先，帶著另外三個麵色不善、眼神凶狠的男人，如同強盜般硬生生擠了進來！冰冷的寒風裹挾著雪花瞬間灌入本就寒意徹骨的屋內。
“你……你們想乾什麼？！出去！給我出去！”王太太又驚又怒，色厲內荏地尖叫道，試圖用身體擋住他們。
趙強一把推開她，力氣大得讓她直接撞在了旁邊的鞋櫃上，發出一聲痛呼。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驚魂未定的王倩倩，最終落在了她緊緊攥在手裡的麵包上。
“乾什麼？”趙強獰笑一聲，露出被煙草熏得發黃的牙齒，“倩倩侄女從蘇銘那兒得了好處，總不能一個人獨吞吧？見麵分一半，懂不懂規矩？”
“就是！拿出來！”旁邊一個瘦高個男人也跟著叫囂，眼神貪婪。
“這是……這是蘇銘給我的！”王倩倩嚇得臉色慘白，下意識地把麵包藏到身後，聲音顫抖著。
“蘇銘？”趙強嗤笑一聲，環顧了一下這間冰冷、空曠的客廳，語氣充滿了不屑和一種掙脫束縛後的肆無忌憚，“蘇銘在百米外呢！他現在可管不到這裡！識相點，把麵包交出來，彆逼我們動手！”
在外麵，他們忌憚蘇銘的槍，像鵪鶉一樣縮著。但在這裡，遠離了那致命的威脅，長久壓抑的野蠻和獸性便徹底釋放出來。法律的約束早已崩壞，道德的底線在饑餓麵前不堪一擊。
“不給！這是我們的！”莉莉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尖叫著衝上前，想護住表姐。
“滾開！”另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不耐煩地一巴掌扇在莉莉臉上，力道之大，直接將她打翻在地，嘴角滲出血絲。
“莉莉！”王太太哭喊著撲過去。
王倩倩看著眼前這群瞬間變得陌生而恐怖的鄰居，看著他們眼中那毫不掩飾的貪婪和暴戾，巨大的恐懼讓她幾乎窒息。她知道，這些麵包保不住了。
而就在這時，趙強的目光，從麵包上移開，開始仔細地打量起王倩倩。剛剛在堡壘內經過洗漱的她，雖然臉色蒼白，眼神惶恐，但比起外麵那些蓬頭垢麵、渾身汙垢的女人，簡直乾淨得如同出水芙蓉。洗去汙垢後露出的白皙皮膚，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的身體曲線，以及那套在掙紮中有些淩亂的、蘇銘給她的那身單薄而暴露的衣服下若隱若現的春光……
一股邪火，混合著饑餓帶來的狂躁和長期壓抑的欲望，猛地從趙強和下腹竄起！其他幾個男人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眼神變得異常可怕。
麵包，他們要。
這送上門來的“乾淨”女人，他們……也想要！
“麵包……給你們……都給你們……”王倩倩感受到了那如同實質般的、充滿侵犯意味的目光，嚇得魂飛魄散，顫抖著將手裡的麵包扔了過去。
然而，男人們的注意力已經不完全在麵包上了。
趙強一腳踩住滾落到地上的麵包，像一頭盯上獵物的餓狼，一步步逼近王倩倩，臉上帶著令人作嘔的淫邪笑容：“嘿嘿，倩倩侄女，彆怕……蘇銘那小子能給你的，我們也能‘照顧’你……”
“不……不要！你們走開！姑姑！救我！！”王倩倩驚恐萬狀地向後退去，直到後背抵住冰冷的牆壁，無處可逃。
王太太剛把被打懵的莉莉扶起來，看到這一幕，臉色煞白，想要衝過來，卻被另外兩個男人輕易地推開，摔倒在地。
“放開我！畜生！你們這些畜生！！”王倩倩拚命地掙紮、哭喊、踢打，但在幾個強壯（相對而言）男人的鉗製下，她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樹。
衣服被撕裂的聲音在冰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刺耳。
“啊——！！！”
女人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猛地從這棟冰冷的彆墅裡爆發出來，穿透了風雪，回蕩在死寂的小區上空，充滿了無儘的痛苦、絕望和屈辱。
門外，風雪依舊。偶爾有遠處的幸存者聽到這隱約的慘叫，也隻是麻木地縮了縮脖子，或將頭埋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