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軍區的防空洞內,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的鉛塊。幽深的隧道深處,臨時組建的通訊中心內,僅靠幾台應急發電機提供著昏暗的燈光。聯絡員正在瘋狂的向外界所有已知頻率、備用頻道發送訊號並試圖捕捉任何微弱的回應,他們此時也正在利用這有限的力量來得到外界、尤其是其他軍區以及首都方麵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但始終一無所獲。屏幕上大多是雪花般的雜音,偶爾捕捉到一些斷斷續續、含義不明的求救或混亂的嘶吼,很快又湮滅在死寂中。衛星早在末世前的那一刻已經完全崩潰,不知是受到了流星雨的影響還是某種未知的乾擾,他們能接觸的隻有最原始的無線電傳輸,信號範圍極其有限,且極不穩定。
“報告!還是沒有收到任何來自上級或兄弟軍區的確認信號!”一名年輕聯絡員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和絕望。
負責通訊的少校眉頭緊鎖,揮了揮手,示意繼續。就在這時,突然間其中一個戴著耳機的、年紀稍長的聯絡員身體猛地坐直,他捕捉到了某些特殊的信號,那並非毫無意義的雜波,而是有規律的、人為的調試圖頻!他趕緊將其接上放大器,小心翼翼地調整著旋鈕。對麵的聽筒剛開始是一陣刺耳的忙音,但是在他的調試之下,那聲音緩慢的變得清晰起來,最終穩定在一個相對清晰的男聲上。
……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蘇銘站在堡壘地下室改造的簡易通訊台前,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他動用了一些末世前囤積的業餘無線電設備,並利用自己強大的精神力進行微調,試圖擴大搜索範圍。蘇銘也非常的激動,他原本對這事不抱希望的,因為真正能擁有完好無線電設備、並且有專業人員進行守聽的避難基地也是極少的。當耳機裡終於傳來除了噪音之外的人聲時,他深吸了一口氣,按下了通話鍵。
“呼叫,呼叫,這裡是……‘曙光’前哨站。有任何幸存者或組織收到嗎?重複,這裡是‘曙光’前哨站。”他用了臨時想的一個代號。
很快,對麵傳來了回應,聲音帶著驚疑和激動:“收到!這裡是……‘磐石’基地!天哪,終於聯係到其他活人了!你們是官方避難基地嗎?”對麵的聯絡員幾乎語無倫次。
蘇銘問對麵是不是避難基地,而且是否是官方性質的?他需要確定對方的成色。
防空洞內,聯絡員已經將這件事緊急彙報給了正在隔壁指揮室商討對策的楊振華元帥。楊振寧親自前來對接,他示意聯絡員讓開位置,自己坐到了通訊器前。他沉穩地拿起話筒,他是以聯絡員的身份開始對話,他給蘇銘肯定的答複,但措辭謹慎:“這裡是‘磐石’基地,我們……由部分原秩序維護人員和組織構成。你們情況如何?有多少幸存者?”
蘇銘沒有直接回答人數,而是反問道:“你們呢?接著,他又被問到了究竟有多少人,尤其是戰鬥人員,或者……進化者?”
這一點不禁讓楊振寧心頭猛然一跳。對方不關心物資,不詢問位置,直接問及核心戰鬥力量,目的性極強。是試探?還是另有所圖?在末世,暴露全部實力是愚蠢的。他讓這個聯絡員(實際上是他自己)謊報了一個比較低的數字:“我們基地目前有戰鬥人員約200人。”這個數字,既不至於顯得太弱小引人窺伺,也保留了大量餘地。事實上,軍隊這會能動用的人(包括常規部隊和後勤)有10萬左右,而這10萬裡麵,身為進化者的僅僅隻有千人,而有異能的僅僅隻有百人不到!這百人裡麵達到E級的有90多個,目前有三人到達了D級(包括陳定邦老將軍)。所以說他也就隻報了200人,隱含了這些都是進化者或精銳的意味。
無線電另一頭,蘇銘聽到這個數字,驚了一下。兩百名戰鬥人員?如果這都是進化者,那這股力量堪稱恐怖!但隨即他敏銳地意識到不對。他認為對方是在謊報,因為針對異能者出現的概率太低了,即便對方是軍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聚集兩百名進化者也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們掌握了某種批量製造進化者的方法,或者……他們在隱瞞真實身份和規模。
楊振寧這邊也問起了他的身份和實力,以及他的動機,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曙光’前哨站,你們的負責人是誰?你們擁有多少力量?此次聯絡,目的是什麼?”
蘇銘沉吟片刻,感覺沒什麼可隱瞞的,在這種層麵的對話中,展現一定的實力才能贏得重視和合作的可能。他平靜地開口,聲音透過電波傳向遠方:“我是蘇銘。至於實力……就把現在自己有兩個D級戰力告訴了對麵。”他頓了頓,為了讓對方更直觀地理解,補充道:“現在,除了愛之死神以及成千上萬的屍潮同時圍攻,我現在是處於絕對的頂端戰力。”
這話如同驚雷,在防空洞內炸響。所有聽到這句話的軍官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兩個D級?!他們傾儘全軍之力,目前也才三位D級!這個自稱蘇銘的人,是何方神聖?
不等對方消化這個消息,蘇銘拋出了更重磅的信息:“我聯係你們,是因為危機即將降臨。你們應該也注意到了城裡的異常。喪屍正在聚集,我告訴了對麵屍潮的事,並告訴了對麵可能有屍王出現。”他詳細描述了屍王的特點和屍潮的恐怖,“必須在屍潮完全成型前,進行獵殺斬首行動。目標是屍王。”
軍區顯然大吃一驚。楊振寧強壓住內心的驚濤駭浪,追問道:“屍王?斬首行動?他們想知道蘇銘是如何獲取這些消息,你有什麼證據?”這些信息遠超他們目前掌握的情報,甚至帶點科幻色彩。
但是蘇銘沒有繼續說,關於重生是他最大的秘密,絕不能暴露。而是轉移話題,語氣嚴肅:“信不信由你們。時間不多了。讓他們繼續通知一切可以聯合起來的力量,最好可以聯係到軍區,如果有的話。我們需要集中所有高端戰力,組織一次聯合行動。”
楊振寧想了想,還是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他需要更多時間來核實和判斷。他沉聲道:“我是‘磐石’基地的負責人。你的信息……很驚人。我們會內部討論。並告訴蘇銘自己儘量協助他的行動。”他提出一個建議:“為了進一步溝通,並且雙方約定兩天後在城市的中央體育館裡見麵。那裡地勢相對開闊,易於觀察,也方便我們雙方布置。”
蘇銘略一思索,同意了。“可以。兩天後,正午,中央體育館。希望你們能帶來有價值的力量。”說完,他便結束了通訊。
掛斷電話之後,軍區有陷入了持久的討論之中。指揮室內,爭論異常激烈。
“荒謬!有些人認為蘇銘是在說假話,”一位隸屬於王猛上將派係的參謀激動地說道,“整個軍區集中無數資源才培養出來三個D級異能者,而他卻說他自己有兩個?這根本不可能!他肯定是在虛張聲勢!還用屍王為借口在那傳播負麵價值,擾亂軍心!”
“但他對喪屍異動的描述,與我們觀察到的現象高度吻合。”另一位軍官反駁道。
但是楊振寧卻根據自己這兩天的經曆推斷出來了,他敲了敲桌子,讓眾人安靜。“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喪屍的聚集絕非偶然。這個蘇銘,能擁有如此強大的通訊設備,並且口氣如此之大,必然有所依仗。他說應該是真的。”他目光掃過眾人,“中央體育館的會麵,我親自去。並且在準備著和蘇銘會麵。在此期間,加強偵察,重點監控喪屍聚集區域!同時,嘗試用其他渠道驗證‘屍王’信息的可能性!”
……
緊接著掛斷之後,蘇銘也沒有閒著。他深知,僅靠未知深淺的“磐石”基地和軍方(他幾乎可以肯定對方就是軍方)是不夠的。他需要整合本地所有的幸存者力量,哪怕隻是起到騷擾、牽製或者提供情報的作用。
蘇銘又帶著魔一一塊離開了堡壘,前往了城市的各個地方。魔一突破到D級後,氣息更加恐怖,僅僅是silent地跟在蘇銘身後,那無形的壓迫感就足以讓大部分低級喪屍不敢靠近。這十幾天內,他們見到的人也不少,並且獲得了大概一些避難所的位置。憑借真實之眼的洞察力和強大的實力,他很容易就能發現那些隱藏在廢墟、地下室、堅固建築中的人類聚集點。
包括來這個高檔清幽小區裡搬家具的那一群人他也已經知道了是哪一個基地的——一個自稱“拾荒者聯盟”的小型幸存者團體,他們的據點就在離小區不遠的一個大型地下停車場。
而這些基地都已經流傳起了他的傳說,把它列為了不可惹的名單之一。短短的十幾天,他們見到了蘇銘單人隻身清理商場,也同樣看到過他身邊跟著一個能生撕D級喪屍的恐怖人魔(魔一),他的形象——一個年輕、冷靜、實力深不可測的男子,以及他身邊那尊沉默的殺戮機器,已經成為這片區域幸存者口中帶著敬畏談論的話題,最重要的一點是,蘇銘有時候看到他們處於險境,會隨手幫一把,而對於蘇銘來說每次不值一提的出手對於這些避難者基地來說,都是一次又一次的震撼,。
蘇銘選擇了幾個規模相對較大,或者位置比較關鍵的幸存者基地,親自上門,或者通過留在附近的標記和信息,發出了會麵邀請。他約了各個首腦來清幽小區裡議會,但是卻沒有告訴他們為了什麼目的,他把時間定在明天上午。他的堡壘自然是絕對核心,不可能讓外人進入,但小區內還有一些相對完好的彆墅,可以作為會談地點。
消息傳出,在各個幸存者基地中引起了不同的反響。
一些人沒見過他出手的,不以為意。比如“鐵拳幫”的首領,一個名叫巴雄的力量型E級進化者,他嗤之以鼻:“一個毛頭小子,裝神弄鬼!還召集會議?他以為他是誰?明天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他麾下擁有幾十號人,在這片區域也算是一霸,並不把傳聞太當回事。
而另一些見到過他出手的基地或者勸自己的首腦,或者是主動要求也要來參會。比如“希望避難所”的趙德柱,他手下有人親眼目睹過魔一吞噬喪屍的恐怖場景。手下極力勸說他:“首領,那個蘇銘,還有他那個怪物手下,實力絕對在D級!不能得罪!他召集會議,肯定有大事,我們必須參加!”趙德柱雖然內心對蘇銘的力量既忌憚又嫉妒,但權衡利弊,還是決定前往。
再比如“學院營地”(原大學城部分師生組建)的負責人,一位名叫林秀雲的年輕女教師,她本身就是一位罕見的治療係異能者(C級),她通過觀察認為蘇銘並非濫殺之人,且實力強大,或許能帶來秩序和希望,因此主動決定參會。
還有“汽修廠據點”的王虎隊長(雷烈小隊所屬的較大勢力),他更是對蘇銘感恩戴德,收到消息後立刻表示一定準時到場。
一時間,這座城市殘存的人類勢力,無論是好奇、不屑、敬畏還是期盼,都將目光投向了明天,那座看似寧靜卻隱藏著巨大秘密的“君臨天下”彆墅區。蘇銘,這個突然崛起的強者,正試圖以一己之力,撬動整個城市的命運天平。而遠在防空洞內的楊振寧,也在為後天的體育館會麵做著緊張的準備工作。無形的風暴,正在悄然彙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