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的第一站,選擇了南下,目標直指廣東。正如他所料,廣東是他離得最近並且是他認為喪屍最多的城市之一。那裡經濟發達,貿易繁盛,人口高度密集,在末世初期,必然成為病毒蔓延和喪屍爆發的重災區,肯定被喪屍重點“光顧”過。更重要的是,他以前經常去那邊談生意,對這條路線還算比較清楚,至少主要的高速公路和地標城市方位心中有數。
他全程依靠飛行趕路,C級強者的速度風馳電掣,腳下的山川河流、城鎮廢墟飛速後退。路上也沒有很多喪屍攔路,畢竟能在廣闊荒野中遊蕩的,數量終究有限,構不成威脅。
飛行了約莫大半天,途徑一片連綿的丘陵地帶。這裡遠離主要城市群,植被茂密,人煙本就稀少。就在他準備加速掠過時,眼角餘光瞥見下方山穀中,一處依山傍水的小村莊,竟然還冒著幾縷細細的、真實的嫋嫋炊煙!
這讓蘇銘感到十分驚奇。在如今這世道,還能看到如此……充滿生活氣息的景象,簡直如同沙漠中發現綠洲。
他降低高度,懸停在空中,仔細觀察。村莊規模不大,約莫幾十戶人家,房屋多是磚瓦結構,看起來有些年頭。村子外圍,用粗大的樹木和石塊壘砌起了簡易的圍牆,牆上還能看到一些乾涸發黑的血跡和激烈碰撞的痕跡,顯然這裡也並非完全太平。但整體看來,村莊保存得相對完整,田地雖然荒蕪了不少,但也有被重新開墾整理的跡象。
仔細一想,卻又釋然了。這裡地處偏僻,人煙稀少,受到末世病毒和喪屍潮的衝擊相對較小。加上村民或許本就比較團結,憑借地利和勇氣,抵禦住了零星的喪屍襲擊,得以幸存下來,並勉強維持著一種脆弱的自給自足。
就在這時,村口一個用粗木和藤蔓搭建的、約莫三四米高的臨時瞭望塔上,一個約莫七八歲、臉蛋被寒風吹得通紅的半大孩子,正裹著厚厚的、打著補丁的棉衣,努力睜大眼睛放哨。他無意中抬頭,恰好看到了懸停在半空、在灰蒙蒙天空中顯得格外突兀的蘇銘。
孩子先是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待確認那真的是一個人影時,他嘴巴瞬間張成了O型,激動得差點從瞭望塔上掉下來。他連滾帶爬地順著木梯滑下,氣喘籲籲地一邊往村裡跑,一邊用帶著濃重鄉音的童稚聲音大喊:“阿爸!阿爸!我看到……我看到有人在天上飛啊!真的!在天上飛!”
他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感知敏銳的蘇銘耳中。
孩子的呼喊打破了村莊的寧靜。不一會兒,許多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多麵帶菜色,衣著樸素而厚實——便齊齊走出家門,帶著驚疑、好奇甚至一絲恐懼,朝著孩子指點的方向,朝上空望去。當他們真的看到那個淩空而立的身影時,頓時響起了一片壓抑的驚呼和竊竊私語。
蘇銘能感覺到,這些村民的眼神複雜,有對未知強者的敬畏,有對陌生人的警惕,但也有一絲……看到同類,尤其是看到如此強大的同類時,本能產生的微弱希望。
……
而這個村莊能夠幸存下來,並且還能讓蘇銘看到那嫋嫋炊煙,其背後,確實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機緣。
時間回溯到末世降臨的那一晚。詭異流星雨劃過天際,帶來全球性的災難。這個名為“靠山屯”的小村子也未能幸免,當晚就有幾個在野外的人發生了異變,回到村裡見人就咬,引發了不小的恐慌和混亂。
村子也確實遭到過喪屍的襲擊,好在村民們平日就比較團結,在老村長的組織下,青壯年們拿起鋤頭、柴刀、獵槍,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和一股狠勁,硬是將最初那波零星的喪屍給抵禦住了,並將屍體焚燒深埋。隨後,他們迅速用能找到的材料加固了村子的防禦。
然而,末世帶來的不僅僅是喪屍,還有秩序的崩塌和物資的匱乏。存儲的糧食吃一點少一點,山裡的獵物也因為莫名的原因變得稀少而危險。
那個流星的夜晚,村裡的老獵戶——德叔,家裡存糧眼看就要見底了。他雖然年近五十,但常年的狩獵生涯讓他身手依舊矯健。眼看坐吃山空不是辦法,他便咬牙,再次背起他那杆老舊的獵槍,進入了村後熟悉的山林,希望能找到些吃的。
獵物沒找到,山林寂靜得可怕。就在他失望準備返回時,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他低頭扒開枯葉,反而被他撿到一顆雞蛋大小、入手溫潤、散發著柔和明晃晃光芒的石頭。那光芒不像手電,也不像螢火,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仿佛有生命在內部流動的光澤。
他覺得此物不凡,或許是隕石?說不定是什麼寶貝。索性帶回了家。
村裡人家來往比較密切,孩子們更是消息傳播的最快途徑。很快,德叔撿到會發光的“寶貝石頭”這個消息就帶回了各家各戶。好奇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在這壓抑的末世。很多大人孩子排著隊來這裡觀看,對著那顆在昏暗油燈下依舊瑩瑩發光的石頭嘖嘖稱奇。
德叔人也和善,就放在桌上讓大家看。然而,意外發生了。一個調皮的孩子(村東頭鐵匠家的小子),在傳遞觀看時一不小心手滑,把那“寶貝石頭”掉在了地上,還下意識用腳踩了一下,想要接住,結果石頭“哢嚓”一聲,被砸爛了!
光芒瞬間黯淡下去。那孩子知道自己闖了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德叔看著碎裂的石頭和哭泣的孩子,心裡雖然心疼,但也不忍心責怪,歎了口氣,安慰了一下便把孩子送回了家。其他孩子見石頭不發光了,瞬間失去了興致,也紛紛回到了家。
等人散儘,德叔看著地上那堆黯淡無光的碎石塊,搖了搖頭,準備把石頭掃起來扔出去。但就在他清掃的時候,卻發現碎石塊裡麵,好像包裹著什麼東西。他小心地扒開那些失去光澤的、如同普通石膏般的碎屑,發現裡麵是一隻手指粗細、不知什麼材質(非玻璃非金屬)的透明管子,密封得很好,裡麵充滿了如同星空般深邃、散發著微弱藍色熒光的液體。
他先是感到了錯愕。石頭裡麵,怎麼會有一瓶水?(他以為是某種特殊的水)。
但緊接著,一種莫名的衝動從心底升起。他看著那藍色液體,喉嚨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一下,血脈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渴望,一個聲音仿佛在他腦海深處催促:喝下他。喝下他。
這念頭讓他嚇了一跳,趕緊晃了晃腦袋。他不敢再想,誰知道這是什麼鬼東西?萬一是毒藥呢?他趕緊把這瓶奇怪的藥劑藏在了家裡最隱秘的角落,用一塊破布包好,塞進了牆縫裡,打算就此遺忘。
日子一天天過去,村裡的情況愈發艱難。不僅要防備可能出現的喪屍,還要為食物發愁。
直到有一天,幾隻不知道從哪裡遊蕩過來的喪屍,突破了外圍的警戒,衝進了村子!它們見人就咬,被咬傷的人很快也麵色發青,嘶吼著變成了它們的同類!恐慌瞬間蔓延!
“快回家!鎖好門!”老村長的嘶吼在村子裡回蕩。
所有人趕緊回家鎖住家門,瑟瑟發抖地聽著外麵喪屍的嘶吼和偶爾傳來的慘叫聲。
德叔也躲在家裡,緊緊握著獵槍,心臟怦怦直跳。那時候村裡的自來水早就停了,各家各戶都靠之前積攢的井水度日。德叔家的水喝光了,他又驚又怕,精神高度緊張,隻覺得很渴很渴。
但是很多怪物在外麵遊蕩,他根本不敢出門去打水。
極度的乾渴和對死亡的恐懼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要崩潰。就在這時,他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那瓶被他藏起來的、藍色的、“石頭裡長出來”的液體。
一個瘋狂的念頭占據了他的腦海:那東西……會不會能喝?萬一……萬一是神仙水呢?總比渴死、被怪物咬死強!
他想到了那瓶藥劑,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它拿了出來。看著那幽幽的藍光,他咬了咬牙,拔掉那不知道是什麼材料的塞子(很容易就拔開了),一股難以形容的、帶著奇異清香的氣息散發出來。
他不再猶豫,仰頭喝掉!
液體入喉,並沒有想象中的甘甜,反而是一股灼熱的洪流瞬間炸開,湧向四肢百骸!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仿佛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頭都在被撕裂、重組!他痛苦地蜷縮在地上,渾身抽搐,皮膚表麵甚至隱隱有細小的藍色電火花跳躍!
他以為自己要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那劇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德叔虛弱地躺在地上,大汗淋漓,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充斥著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