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延從舅舅的辦公室出來,狠狠吐了兩口濁氣,才將胸中的憋悶消散了些許。
他們在肅州工作忙得腳不沾地,每天睜眼就想著今天應該怎麼讓種子固定,長出枝丫……
前些天,宋清延意外收到家裡發來的電報,告訴他母親重病。
宋清延特意請假,連夜坐火車趕回來,生怕晚了。
結果到家一看,母親好端端地坐在沙發上。
扔給宋清延的隻有一句話,“你二十八了,縱著你這麼多年,是時候解決一下個人問題。”
宋清延不同意,直說現在部隊裡任務重,顧不上小家的事。
母親卻不為所動,將申請材料拍到宋清延跟前,“填好寄回部隊去。”
“聞家那一份,已經寄走了。”
宋清延爭不過母親,隻能到舅舅這裡來曲線救國。
結果上來吃了個閉門羹。
母親早已猜到兒子會想彆的辦法,提前囑咐了家裡所有人。
誰都不可以私下幫宋清延。
好脾氣的舅舅坐在辦公桌後,接過宋清延遞過來的煙,無奈地笑著擺手,“除了結婚的事,你提其他任何事,我都能替你想辦法。”
宋清延铩羽而歸,準備直接打火車票,連夜趕回部隊去。
他準備直接找軍區的領導,再不行就打離婚報告。
宋清延還就不信了,一門盲婚啞嫁的父母之命,還能推不掉?!
聞熹回頭看了一眼剛才碰著自己的人。
男人英姿挺拔,夠得上儀仗隊的標準,一身橄欖綠的軍裝,在人潮中格外顯眼。
總覺得有點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聞熹和父親走進二樓其中一間辦公室,聞父和善地打招呼,“侯書記,您好。”
侯書記掐滅了手裡的煙,有些意外,“老聞,你怎麼過來了,是申請……”
聞父搖頭,“我還沒填。今天是為了彆的事過來麻煩你。”
侯書記一頓,忍不住腹誹,姐姐不是跟他們統一口徑,說聞家已經將材料寄走了嗎?!結果老聞連名字都沒填!
那他剛才還忽悠大侄子呢!
侯書記有些汗顏地岔開話題,“什麼事?”
聞父看了一眼身旁堅定的聞熹,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聞家要捐出全副身家。”
“所有的工廠,家裡的金條,現金,名下的房產……”
滋啦一聲,侯書記按進煙灰缸的半截香煙應聲而斷,還沒熄滅的火星子燙著了手指頭。
“嘶——”侯書記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老聞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聞家的產業?
寧市首屈一指的紡織廠,還有那棟公館,更彆說不可估量的財產,就都……不要了?
侯書記穩住心神,審視的目光移動到站在老聞身邊的年輕女同誌臉上。
看年紀,應該是聞家的小女兒。
不知道姐姐說給清延的是不是眼前這一位。
嘖嘖嘖,真正是花容月貌。
更讓侯書記不敢小覷的,是在聽到父親說出捐獻家產時,這丫頭鎮定自若的模樣,淡定得像個曆經沙場的老手。
“侯書記,這是我深思熟慮以後的決定,既然跟您提出來了,就不會反悔。”
聞熹將準備好的登記冊放在辦公桌上,“這是聞家整理出來的所有家產,每一項都有詳細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