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熹笑意盈盈,似乎絲毫都沒把剛才那些話放在心上。
“阿嚏!”
千裡之外,正在核對單子的宋清延重重打了個噴嚏。
“營長,你是不是感冒了?”
勤務兵眼看著宋清延不停地揉鼻子,主動詢問。
宋清延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入秋了,肅州的夜晚,氣溫低得凍人。
“今年的棉被和軍大衣都到了嗎?”宋清延多問了一句。
“後天一早到。”
宋清延點了點頭,不知怎麼,眼前又浮現出那雙冷靜自持,在一片混亂中格外清明的雙眸。
那樣一朵清麗動人的玫瑰,是沒辦法生活在肅州這樣寒冷的荒漠的。
宋清延垂下眼,掩下心中那股沒來由的失落。
……
夜色降臨,綠皮火車在鐵軌上哐當作響。
氣溫低了下來,聞熹起身,想從腳下的旅行袋裡把父親和自己的外套都拿出來。
過道旁的座位空了,一個在車廂交接處站了很久的中年男子一屁股坐下,長長舒了口氣。
聞熹多看了他一眼。
一個穿著灰色的確良工服的中年男人,來來回回走動了很久。
不知道是不是在找座位。
給父親披上外套,聞熹把自己的呢大衣穿好,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
十二點半,車廂裡大部分人都進入了夢鄉。
坐在對麵的顏一先幾人,也都維持著一個姿勢不動,大概是睡熟了。
聞熹頭疼得厲害,神經抽搐著疼,讓她睜著眼睛都覺得酸澀無比。
列車廣播響起,“各位旅客,前方到站,海河車站。請在海河下車的旅客做好準備……”
不少旅客從夢中驚醒,雙目渙散地起身,或背或提,大包小包地排著隊,往車門處移動。
那個中年男人也動了,明明是好不容易等來的空座,他卻隻坐了幾分鐘,手裡空空蕩蕩,沒有一件行李。
聞熹眉頭微蹙,覺得這個人有些古怪。
他不看車門方向,眼神卻瞟向隊伍裡其他旅客的行李和衣兜。
中年男人往前挪了幾步,聞熹這才看清,他的右手一隻插在腰間,的確良工服鼓鼓的,裡麵像是藏了東西。
聞熹起身,假意去拿行李架上的東西。
夠不著,她便對中年男人求助,“同誌,您好,可以幫我拿一下行李嗎?”
聞熹說著,伸手指了指行李架。
中年男人愣住了,很快反應過來,冷淡地拒絕,“我著急下車,自己想辦法。”
“怎麼了,聞熹同誌?”
顏一先睜開眼,眼神清明得像是根本沒睡著。
聞熹抿了抿唇,用眼神示意顏一先,已經走到前排座位的那個中年男人有問題。
顏一先看懂了,眼神微凝。
他輕輕拍了拍身旁的軍官,兩人都清醒了。
汽笛聲響起,火車速度漸漸降低,海河站的燈光照進車廂。
那個中年男人突然向前擠去,像是要著急下車插隊的樣子,左手卻迅速伸向身前婦女的挎包。
說時遲那時快,聞熹用力一拉包袋,裝得滿滿當當的雙肩包滑落下來,猛地砸向中年男人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