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隊長看完電報,激動得一晚上沒睡。
起了個大早,就等著聞裕昌同誌的到來。
沒想到都快吃晚飯了,該來報到的人,連個影子都沒有。
該不會是臨時反悔了吧?
劉隊長心中沒底,想著要不要打個電話。
正猶豫呢,聞裕昌就到了。
劉隊長透過嫋嫋升起的煙霧,看向對麵正襟危坐的聞裕昌。
一張方臉,兩頰通紅,有些發胖,眼神溫和。
他端著玻璃杯,敦厚地笑著,言行舉止間,都表現出一種謙恭謹慎,一種安身處命的溫和。
和劉隊長想象中雷厲風行,殺伐決斷的成功企業家天壤之彆。
果然人不可貌相。
劉隊長在心中給出結論。
“劉隊長,不知道我們住哪裡?還有,我們生產大隊,是不是每家每戶都要分配責任田?”
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響起。
劉隊長移開目光,這才注意到站在聞裕昌身後,一個年輕的女同誌。
迎著劉隊長打量的目光,聞熹上前一步。
這才是她眼下最關心的問題。
因為責任田的產出,直接關係到他們以後的穿衣吃飯。
聞家若想要在肅州東山再起,第一步,就是想辦法完成分配下來的生產任務。
隻有先完成任務,才有可能討論多出來的那些如何換錢。
好俊的姑娘!
劉隊長原先還沒注意,這會兒離得近了,才發現聞裕昌的女兒長得如此漂亮。
昏暗的屋子似乎都被她那張巴掌大的小臉照亮了一般。
一雙如黑葡萄一般透亮的眼睛裡,閃爍著不該是她這個年紀所有的,破釜沉舟的決心。
聞裕昌沒說話。
自從聞熹提出建議,讓他捐出全部身家,保全了聞家上下之後,聞裕昌就再沒把這個小女兒當做孩子看待。
在聞裕昌眼中,聞熹像是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似的。
言行舉止,接人待物,已經是個成熟老練的同誌。
所以在外頭,聞裕昌的原則就是和聞熹保持一致。
隻要是聞熹做的決定,聞裕昌都無條件支持。
拋開和宋營長未定的婚事,以後在肅州的生活,就是他們父女二人相依為命。
聞裕昌暗下決心,絕對不能做那個拖熹熹後腿的人。
劉隊長見聞裕昌沒說話,先問聞熹的身份,“小同誌,你是?”
“我是聞裕昌的小女兒,聞熹。”
劉隊長這下記住了,“小聞同誌,按理說,我們大隊上分配責任田,都是采取抓鬮的方式,這樣比較公平,不論抓到哪裡,大家心裡都服氣。”
“但是你們來的晚,所以現在隻剩一些……不太好的地方。”
聞熹聽了劉隊長的話,沒吭聲。
這種情況,在來的火車上她已經想到了。
畢竟自己和父親是臨時起意,決定到肅州來搞建設工作的,肯定不會得到什麼特殊的照顧。
一視同仁,就要分個先來後到。
劉隊長撓了撓頭,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登記冊子,攤開在聞熹和聞裕昌麵前,指了指剩下的幾個空白地方。
“這是剩下的兩塊地,一塊兩畝,一塊四畝,都是土質不太好的,之前負責的同誌也反映過產量偏低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