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他。
那個在市委機關大樓有過一麵之緣的軍官。
男人身上的軍裝濕透了,雨水順著他的帽簷、下巴不斷流淌。
嘴角拉成一條直線,全身上下透露著一股不容錯辨的冷峻與挺拔。
就在聞熹打量他們的瞬間,宋清延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臉上。
外頭風雨聲交雜,屋內卻安靜如孤島。
宋清延眼神微沉,銳利的黑眸裡閃過錯愕和遲疑。
聞家的女兒。
聞裕昌從櫃子裡拿出幾條乾淨的毛巾,遞給凍得打哆嗦的老師傅。
“都是沒用過的,你們先擦擦水。”
“謝謝,老同誌謝謝您。”
勤務兵接過毛巾,連連道謝,攙扶著老師傅坐在煤爐旁。
宋清延脫下濕透的軍帽,對聞裕昌略略頷首,低聲道謝,“謝謝你們。”
男人的目光始終沒離開聞熹。
一段時間沒見,寧市的玫瑰不太一樣了。
皮膚沒曬黑,隻是眉目之間,那股清冷的氣質漸漸褪去,露出裡麵堅定的內核。
宋清延盯著聞熹,目光隨著她在不大的屋子裡來回移動。
看著她熟練地從箱子裡翻出幾套聞裕昌的衣服,遞給魏老師。
宋清延聽到聞熹說,“老師傅,您年紀大了,濕衣服穿著不行。這是我父親的衣服,乾淨的,您彆介意,到裡屋去換換吧。”
魏昌學連連推辭,但拗不過聞熹和勤務兵的勸說。
考慮到自己接下來還要在肅州待很長一段時間,如果真的生病了,就是給部隊添麻煩,魏昌學還是道著謝,把衣服接過去換了。
聞熹見宋清延沒動,拿過桌上的毛巾,遞給麵色冷峻的男人,“擦擦。”
宋清延的目光掃過聞熹拿著毛巾的手腕上,猶豫了一瞬。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女同誌的手腕是如此纖細,和他粗糙的手臂形成鮮明的對比。
“謝謝。”
宋清延接過毛巾,低聲道謝。
魏昌學換好乾衣服出來,神情鬆快了不少。
他回到煤爐邊,緩了口氣後,打開帆布包仔細檢查。
裡麵的筆記本和儀器不知道被淋濕了沒有。
“小同誌……”魏昌學猶豫了半天,勉為其難地開口求助,“不知道你們家裡,還有沒有舊一點的布料,或者……”
聞熹好奇,“老師傅,您是要……”
隻要是麵對自己的工作和研究,魏昌學就沒有什麼豁不出去的,“我們好不容易帶回來的樣本,在路上都淋濕了,放在你家門口……”
“我想跟你借一些可以擋雨的東西,蓋著點,等雨停了我們就帶走,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聞熹聽完,點點頭,往門口走去,想要直接把老師傅口中的樣本拿進來。
宋清延像是猜到了聞熹的想法,長腿一邁趕在聞熹身前,低聲說道,“你去拿毛巾,我拿出去蓋著就行。”
聞熹抬頭,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像路邊蹁躚的蝴蝶,輕輕飛過宋清延的眼前。
“不用那麼麻煩,直接拿進來。”
宋清延頓了頓,“會淋濕的,外麵雨太大。”
聞熹指了指堆放在門邊的塑料布,“墊在下麵就行。”
宋清延這才沒吭聲,拉開大門,迅速地探出身子和手臂,把濕透的標本拿進屋,放在聞熹指定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