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囚犯登時都怒了。
就像是一根小火星,不小心點燃火藥桶,一時間群情激憤。
過往那些被壓迫、被戲耍擠壓的不滿,宛如火山般爆發。
現在,隻需要張守墨振臂一呼,稍稍煽動一下,立馬就能引發大規模暴亂。
但此刻還不是最佳時機。
張守墨並沒有與羅森針鋒相對,也沒有振臂高呼或者揭竿而起,隻是冷冷看了看操場角落上方的監控攝像頭,長長呼出一口濁氣,抬手示意囚犯們安靜下來,隨即再次抬腿邁步,咬牙堅持奔跑。
身上的褲子濕透了又被風吹乾。
眼睛看不清楚前路,耳朵聽不到任何一丁點聲響。
速度更是越來越慢,甚至比步行還要慢。
可張守墨始終沒有放棄,更沒有倒下。
這份永不言棄的精神感染了現場每一個囚犯,哪怕是向來鄙視國內信安的海外黑客囚犯,也不禁肅然起敬。
所有人都忘了那場賭局,儘皆站在跑道外麵為張守墨加油鼓勁。
坐在負三樓觀看監控的獄長熊贍,此時臉色無比難看。
他本意是要讓張守墨出糗,讓張守墨顏麵掃地,可眼下卻是完全相反,對方竟在操場上大出風頭,贏得了所有囚犯的尊重。
熊贍當即下令,命羅森幾名獄警立刻驅散囚犯,將其押回監牢,隻留張守墨一人繼續罰圈兒。
幾個小時後。
張守墨疲憊不堪地拖著身子,邁步離開操場,跟著獄警返回自己的監牢。
他剛到負二樓,所有囚犯立時起身,全都站在牢房門口,隔著鐵欄對張守墨行忠誠禮。
這是他們對於獄警的無聲反抗,也是對張守墨表達由衷的敬佩。
此時已經淩晨三四點。
巳蛇獨自坐在監牢深處,目送張守墨回到隔壁監牢,而後低垂腦袋,不知在謀劃什麼。
寅虎早就睡了,山呼海嘯地打著呼嚕。
子鼠則是鑽到了床底下,雙眼微微有些發亮。
唯有陳魚兒興奮地朝張守墨打了個招呼:
“哎哎,可以啊,我知道你很能跑,但沒想到你居然這麼能跑!”
“瞧瞧,這都是我今天贏的香煙,數都數不過來了……喏,分你一根!”
說著,她便從堆成小山的香煙裡撿起一根,扔向張守墨的監牢。
隻不過張守墨沒有去撿,他現在渾身酸痛得厲害,感覺手腳都不是自己的,隻想好好地睡上一覺,即便睡不著,躺著也挺舒服。
但那羅森獄警偏偏不讓他如意,突然又走到負二樓監牢這邊,抬手指了指張守墨道:
“誰讓你睡這兒的,不聽話的人,可沒資格躺在這裡!唐明,你帶他去禁閉室!”
他口中的唐明就是負責值守這一層監牢的獄警,也是那個總喜歡捧著本黑客教學書籍的男人。
唐明聞言微微皺眉,明顯對於羅森這般折騰已經心生不滿,但考慮到對方是獄長跟前紅人,隻能悶悶嗯了一聲,領著張守墨往禁閉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