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廢器塚又休養了兩日,張小書的傷勢已基本痊愈,修為甚至因禍得福,在生死邊緣的壓迫和那神秘老者無意中散發出的某種奇異氣場影響下,徹底穩固在煉精期巔峰,隻差一個契機便能嘗試突破煉氣期。
這兩日,那神秘老者依舊每日敲敲打打,對張小書不聞不問。張小書閒不住,見老者身邊堆著滿地待分揀的廢器,便主動上前幫忙——將鏽蝕的鐵器歸攏,把嵌著殘符文的碎玉擦拭乾淨,甚至學著老者的樣子,用石塊打磨廢器上的毛刺。他手腳麻利,且從不多言,老者敲打到哪處,他便提前將附近的雜物清開,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老者雖未表態,卻也偶爾停下動作時打量著他。
這一日,張小書趁休息間隙,仔細研究懷中的暗金色薄片——《金峰秘錄》。越是研究,他越是心驚。這薄片中記載的內容博大精深,遠不止於龍脈氣運,更涉及天地法則、生靈願力、甚至…一絲因果命運的玄妙關聯。其中記載的那種反製邪術的古老儀軌雖然殘缺,卻給他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和契合感,仿佛…與他懷中那枚母親所贈的平安符木牌隱隱有著某種同源的氣息?
他將木牌取出,與薄片放在一起,果然,兩者之間產生了一種極其微弱的共鳴!木牌上那歪歪扭扭的刻痕,似乎與薄片上某些殘缺符文能夠互補!
這個發現讓張小書震撼不已。母親的平安符,難道是某種…傳承信物?這看似普通的凡木,竟能與記載著天地秘聞的《金峰秘錄》產生聯係?
他嘗試著將一絲精氣同時注入木牌和薄片。
嗡!
兩者同時輕微震動,木牌上的刻痕與薄片上的符文同時亮起微光,交織在一起,在他腦海中投射出一段更加清晰、卻依舊殘缺的信息——正是關於那反製儀軌的補充!雖然仍不完整,但關鍵部分已然補全了大半!
這反製儀軌,名為“斷龍鎖”,並非攻擊之術,而是一種極其特殊的封印術,需以施術者精血神魂為引,溝通地脈,暫時“鎖”住龍氣流失的節點,並追溯氣運流向,反標記竊取者!一旦成功,竊取龍氣者必遭強烈反噬,無所遁形!
但施展此術代價極大,需消耗大量本源精血,且對施術者魂魄強度要求極高,一個不慎便可能遭龍氣反衝,魂飛魄散!
張小書眼中閃過決然。代價再大,也值得一試!這是徹底坐實他們罪證的絕佳機會!
他正欲將木牌與薄片收好,老者突然放下手中的錘子,指了指牆角一堆蒙塵的器物:“去,把那堆東西清理出來。”
這是兩日來老者第一次主動對他說話,張小書連忙應聲,快步走到牆角。那堆器物積壓得極厚,上層全是鏽跡斑斑的劍胚、斷裂的劍鞘,他彎腰一件件往外搬,指尖在冰冷的廢鐵間磕碰,額角漸漸滲出細汗。搬開大半後,底下露出一塊半埋在塵土裡的麻布,布料粗糙卻異常堅韌,不像普通包裹物。
他伸手將麻布拽出,隻覺入手沉甸甸的,比同等體積的起霧重了數倍,他險些拽不出來。
這倒引起了他的好奇,奮力清理出來後,他抖落麻布表麵的塵土,麻布下裹著的長條物件輪廓漸漸清晰。解開纏繞的繩結,一柄狹長的黑色長刀赫然顯露——刀身蒙著薄塵,通體烏黑如墨,仿佛要將一切光線吸進去一般,但卻難掩其溫潤質感,刃口處隱隱有暗光流轉,刀柄纏著褪色的絲繩,刀身側麵還隱約刻著幾縷扭曲如蛇的暗紋,細看竟似符文。
張小書心中一動,掏出布巾細細擦拭刀身。隨著塵垢褪去,長刀突然微微震顫,一股若有若無的涼意從刀身溢出。更奇特的是,他無意間將精氣灌入刀身,刀側符文閃過一道極淡的黑芒,旁邊一塊刻著殘缺禁製的廢石竟如豆腐般齊齊變成兩塊,其上符文竟也瞬間黯淡剝落。
這絕非普通兵器!為何會在這廢器堆內?
張小書不敢馬虎,連忙將長刀捧到老者麵前,躬身問道:“前輩,我清理廢器時發現這柄刀鋒利無比,晚輩清理乾淨發現不似尋常器物,不知該如何處置?”
老者抬眼深深的看了一眼,隨即立即憨笑起來:“哈哈,你這娃娃倒是實在!竟沒有自己收走?”“此刀名‘墨玄’,是我年輕時以玄鐵母礦摻幽冥石親手鍛鑄的佩刀...”他頓了頓仿佛踏過了時間的長河,緩緩開口,“其有二異:一是‘破禁’,刀身符文能共鳴解析陣法禁製,削弱其威力,甚至可強行破開低階法陣;二是‘噬魂’,特殊情況下斬擊可對敵人神魂產生傷害,威力隨持刃者修為而變。”
隻兩句話張小書已然愕然,世間竟有如此神兵!!還被他扔在廢器堆裡??
“前輩,如此神兵怎會在這.....”
老者自嘲地笑了笑:“哈哈,現在我這風燭殘年的“廢人”要神兵何用,留著它也隻是蒙塵。既與你有緣,便送你吧。”
張小書一愣,沒想到幸福來的如此突然,他握著刀,隻覺掌心涼意更甚,體內精氣似有若無地往刀身彙聚,連忙躬身道謝:“前輩,這般重禮,晚輩實在不敢受……”
“拿著便是,在我這也是埋沒了他。”老者重新拿起錘子敲打起來,頭也不抬地打斷他,“年輕人,莫要等我反悔,隻是莫要行不義之事辱沒了他。”
張小書見老者態度堅決,不再推辭,握緊長刀深深一揖:“多謝前輩!晚輩定不負此刀!”
就在此時,洞口禁製再次傳來微不可察的波動。
一道比之前更加黯淡、幾乎透明的傳訊符悄然飛入,落入張小書手中。
是鐘雨兮的第二道傳訊!
“小書,情況有變。”鐘雨兮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馮元似有察覺,加強了各峰巡查,我無法再輕易傳訊。三日後子時,宗門‘百草園’西北角‘枯榮井’旁,有一處廢棄的靈植輸送入口,或可通往外門溪穀。此乃唯一機會,我會設法引開守衛片刻,能否逃脫,看你造化。若成功,速將此物交予你信任之人,他會帶你來找我。切記,萬事小心!”
傳訊結束,一枚小巧的、雕刻著水滴狀紋路的玉符落入張小書掌心。這顯然是鐘雨兮的信物。
張小書握緊玉符與“墨玄”長刀,心潮澎湃。機會來了!有了這柄兼具破禁與神魂攻擊之能的寶刀,無論是潛入邪陣還是應對強敵,都多了十足底氣!
他看向那神秘老者,深深一揖:“前輩,多謝連日收留與贈刀之恩,晚輩要離開了。”
老者敲打的動作頓了頓,揮了揮手,示意他快走,渾濁的眼中卻多了一絲期許。
張小書不再猶豫,將“墨玄”斜挎在背上,轉身毅然走出了石室。
根據鐘雨兮傳訊中的描述和他之前的記憶,廢器塚位於玄兌峰後山一處極其偏僻的山坳,而百草園則在玄艮峰與玄坎峰交界處,距離不近,途中需經過多處哨卡。
他小心翼翼地在山林中穿行,將煉精期巔峰的感知發揮到極致,躲避著巡邏弟子。得益於之前雜役生涯對地形的熟悉,他有驚無險地避開了幾波巡查,逐漸靠近百草園。
百草園是宗門種植靈草靈藥之地,占地廣闊,平日守衛也算森嚴。但西北角的枯榮井,因井水靈氣枯竭早已廢棄,周邊區域也較為荒涼,守衛相對鬆懈。
三日後子時,夜色深沉,月暗星稀。
張小書如同幽靈般潛伏到枯榮井附近,果然看到兩名值守弟子正靠在遠處的崗哨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