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妖域,廣袤無垠。這裡沒有四季之分,隻有永凍的冰原、呼嘯的風雪、稀薄的靈氣以及潛伏在陰影中的無數危險。這裡是妖族的樂土,卻是人族的禁區。
鐘雨兮一人一劍踏入了這片死亡之地。
她孤身一人,像一葉扁舟,闖入了狂暴的海洋。身後,是人族的疆域,是曾經的家園和宗門,那裡有溫暖,有秩序,有她熟悉的一切。但她毅然斬斷了所有退路,將自已放逐到了這片隻有仇恨與殺戮的荒原。
最初的幾年,是她最艱難的時刻。她傷勢未愈,剛突破化神的靈力不穩,對妖域的環境一無所知。跨過封魔穀,她像一隻無頭蒼蠅,在茫茫妖域中漫無目的地尋找著。尋找相柳的蹤跡,尋找任何與那條七頭妖蛇相關的線索。
風中不僅沒有半分生機氣息,反而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腥膻味,那是妖族生靈的氣息,也是死亡的預兆。更致命的是,這裡的靈氣稀薄到近乎枯竭,且蘊含著濃鬱的妖煞之氣,人族修士若貿然吸收,輕則靈力紊亂,重則經脈爆裂,是以千百年間,極北妖域始終是人族的禁地,卻也是妖族繁衍生息的樂土——唯有最凶悍、最能適應極端環境的妖族,才能在這片土地上存活。
一道纖細的身影,正行走在這片死亡之地。
鐘雨兮身著一襲發白的獸皮,卻依然擋不住刺骨的寒風。她的長發被一根素色布帶束在腦後,幾縷碎發黏在凍得微紅的臉頰上,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那是一雙本該含著溫柔與笑意的眸子,此刻卻盛滿了與年齡不符的冷冽與堅定,如同兩簇在極寒中不曾熄滅的火焰。
最初的三年,是鐘雨兮最艱難的適應期。
她化神初期的修為,在人類疆域中,這已是足以獨當一麵的實力,可到了極北妖域,卻如同被抽走了大半力量。這裡的法則與人類疆域截然不同,空氣中的妖煞之氣如同無形的枷鎖,死死壓製著她的靈力運轉,原本能輕鬆施展的法術,如今不僅威力大打折扣,施展時還會消耗更多的靈力。更糟糕的是,她攜帶的丹藥在第一年就消耗殆儘,而這片妖域中幾乎沒有能供人類修士吸收的靈氣,她隻能依靠獵殺低階妖族,抽取其體內的妖丹來勉強維持靈力,可妖丹中的妖氣一旦處理不當,就會侵入經脈,讓她陷入痛苦的折磨。
第一個讓她險些喪命的,是“冰魔熊”。
那是她踏入妖域的第三年,彼時她已經連續三天沒有找到任何水源和食物,靈力也消耗大半,隻能拖著疲憊的身軀在冰原上行走。天色漸暗,風雪愈發猛烈,她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座低矮的冰丘,想著可以在冰丘背風處暫避一晚,便踉蹌著走了過去。
冰丘的表麵覆蓋著厚厚的積雪,摸上去冰冷刺骨,卻異常堅硬。鐘雨兮靠在冰丘上,取出最後一小塊乾糧,剛要放進嘴裡,突然感覺到背後傳來一陣異樣的冰冷——那不是冰雪的寒冷,而是一種帶著吞噬感的陰寒,仿佛有什麼東西正透過冰丘,貪婪地盯著她。
她心中警鈴大作,幾乎是本能地向前撲去,同時右手握住劍柄,猛地拔出“斷愁”。
“嗤啦——”
一道刺耳的聲響傳來,原本堅硬的冰丘突然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原本平滑的冰層凸起一個個巨大的疙瘩,很快便化作了一隻形態猙獰的白色巨熊——它的身體巨大,一雙眼睛猩紅,掌間露著入鐮刀般的利刃。
是冰魔熊!
鐘雨兮心中一沉,她曾在宗門的典籍中見過關於冰魔熊的記載,知道這種妖族擅長偽裝成冰丘或冰塊,潛伏在冰原上,等待獵物自投羅網,它們噴吐的寒氣足以凍結修士的靈力,一旦被寒氣擊中,後果不堪設想。
不等她多想,冰魔熊已經發起了攻擊。它猛地揮舞著巨掌,一道道粗壯的寒刃柱朝著鐘雨兮撕裂而來,伴隨著冰冷的寒氣,所過之處,地麵上的冰雪瞬間凝結成了厚厚的冰層,連呼嘯的狂風都仿佛被凍結。
鐘雨兮不敢硬接,隻能運轉僅剩的靈力,腳步點地,身形如同鬼魅般向一旁躲閃。寒氣柱擦著她的衣角飛過,落在不遠處的冰麵上,瞬間凍結出一個直徑數丈的冰窟,冰層的裂縫還在不斷蔓延。
“該死!”她低罵一聲,隻覺得體內的靈力運轉愈發滯澀,剛才的躲閃幾乎耗儘了她最後的力氣。冰魔熊的攻擊沒有停歇,它晃動著龐大的身軀,朝著鐘雨兮碾壓而來。
鐘雨兮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愈發堅定。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縮,一旦被冰魔熊擊中,以她現在的狀態,絕無生還的可能。她握緊長劍,將僅剩的靈力全部灌注到劍身之中,劍身瞬間散發出淡淡的青色光芒,雖然微弱,卻帶著一股不容侵犯的銳氣。
“第一式,流雲破!”
她低喝一聲,身形躍起,手中的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如同流雲般朝著冰魔熊的頭部斬去。冰魔熊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猛地噴出一道寒氣,想要凍結她的動作。可這一次,鐘雨兮早有準備,她刻意避開寒氣的正麵,長劍擦著寒氣的邊緣,精準地斬在了冰魔熊頭部。
“哢嚓——”
清脆的聲響傳來,冰魔熊竟在頭部凝結了一層冰盾,在雨兮的攻擊下冰盾瞬間裂開一道縫隙,它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龐大的身軀開始劇烈晃動,顯然是受了重傷。
鐘雨兮抓住這個機會,沒有絲毫猶豫,再次躍起,長劍如同雨點般朝著冰魔熊的傷口斬去。每一次斬擊,都能切開一道更深的傷口,暗紫色的血液不斷流淌,在冰麵上凝結成一個個紫色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