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五月總是被槐花香裹著，清華園裡的老槐樹綴滿了細碎的白花，風一吹，花瓣就落在自習室的窗台上，像撒了一層薄薄的雪。王劍盯著電腦屏幕上的代碼，手指卻在鍵盤上停了很久——屏幕右下角彈出的郵件提示，是騰訊總部發來的錄用通知，崗位是深圳的算法工程師，薪資比他預期的高了近三成，還有額外的住房補貼。
他拿起手機，翻出和葉菲的聊天記錄，最後一條是半小時前葉菲發來的：“今天附中的校長找我談話，問我願不願意留任當語文老師，編製都能解決，我有點慌，想聽聽你的想法。”
窗外的槐花落得更密了，王劍想起三年前剛入學時，葉菲站在北師大的桂花樹下，眼睛亮晶晶地說“以後想當老師，帶孩子們讀詩”的樣子。那時候他們還沒確定關係，隻是並肩走在滿是桂香的小路上，連手都沒敢牽。而現在，他們要麵對的，是人生裡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岔路口”——他去深圳，她留北京，隔著兩千多公裡的距離；還是他放棄深圳的機會，留在北京找一份普通的工作，陪她實現當老師的夢想？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葉菲打來的。“你忙完了嗎？我在清華東門的奶茶店等你，給你帶了你愛喝的珍珠奶茶。”葉菲的聲音帶著點小心翼翼，像是怕打擾到他。
王劍關掉電腦，抓起外套就往東門跑。奶茶店裡人不多，葉菲坐在靠窗的位置，麵前放著兩杯奶茶，手裡攥著一個淺藍色的文件夾——他認得，那是北師大附屬中學的聘用合同。看到王劍進來，葉菲趕緊站起來，把其中一杯奶茶推過去：“剛做的，還是熱的，你快喝。”
王劍接過奶茶，卻沒喝，隻是盯著她手裡的文件夾：“校長給你的合同，你看了嗎？”葉菲點點頭，指尖輕輕摩挲著文件夾的邊緣：“看了，薪資不算高，但福利挺好的，還有寒暑假……就是不知道你怎麼想的，畢竟你之前一直想去深圳的大廠。”
王劍沉默了很久，才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把騰訊的錄用通知遞給她看。葉菲接過手機，眼睛一點點睜大，手指在屏幕上頓了頓：“薪資這麼高？還有住房補貼……這對你來說是個好機會啊。”她的聲音很輕，王劍卻聽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可是你留北京，我去深圳，我們就要異地了。”王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點涼，“我不想跟你分開，尤其是剛畢業就異地。”葉菲抬起頭，眼睛裡有點紅：“我知道你想去深圳，你從大二就開始準備騰訊的實習，為了這個機會付出了很多……我不能因為我，讓你放棄自己的夢想。”
那天下午，他們在奶茶店裡坐了很久，聊了很多——聊高中時一起在縣城的小路上散步，聊青島海邊的日出，聊北京冬天的第一場雪，卻始終沒敢提“異地”這兩個字。最後還是葉菲先開口：“要不我們先試試異地吧？現在交通這麼方便，周末我可以去深圳看你，你也可以回北京看我，而且我們每天都能視頻通話，也不算真正分開。”
王劍看著她強裝出來的笑容，心裡像被針紮了一樣疼。他知道葉菲有多怕異地，去年她室友和男朋友異地戀，每天都在宿舍裡哭，葉菲那時候還跟他說“以後我們一定不要異地，太辛苦了”。可現在，她卻為了他，主動提出要試試。
“再等等吧，”王劍把她的手攥得更緊了，“我再看看北京的機會，說不定有合適的。”葉菲點點頭，沒再說話，隻是靠在他的肩膀上，看著窗外飄落的槐花，眼神裡滿是迷茫。
接下來的一個月，王劍一邊忙著畢業論文的答辯，一邊投北京的公司簡曆。可北京的互聯網公司要麼薪資比深圳低很多，要麼崗位不合適，最心儀的百度算法崗，最後一輪麵試還是因為“項目經驗偏向校園，缺乏商業落地能力”被刷了。每次麵試失敗，他都不敢跟葉菲說，隻是晚上偷偷在宿舍裡翻招聘網站，直到淩晨一兩點。
葉菲也看出了他的疲憊。有一次王劍麵試回來，襯衫上沾了不少灰塵，眼底還有很重的黑眼圈，葉菲沒問他麵試結果，隻是默默給他泡了一杯熱牛奶，然後從包裡拿出一個筆記本：“我今天給學生們上了最後一節課，他們給我寫了很多留言，你看這個小男生，說以後想當作家，還說要把我寫進他的書裡。”
王劍接過筆記本，上麵是孩子們歪歪扭扭的字跡，有的畫了小太陽，有的寫著“葉老師不要走”，還有的用拚音寫著“謝謝葉老師”。看著這些稚嫩的文字，王劍突然想起葉菲第一次給孩子們上課的樣子——她緊張得手都在抖，連教案都拿反了，可孩子們還是很認真地聽她講課，還主動舉手回答問題。
“你其實很想留在這裡吧？”王劍抬起頭，看著葉菲的眼睛，“留在這裡當老師，陪這些孩子長大。”葉菲的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她用力點點頭：“我想，我第一次站在講台上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這輩子想做什麼了。可是我也不想你委屈自己，你那麼喜歡算法，深圳的機會真的很好……”
“我不去深圳了。”王劍打斷她的話，語氣很堅定，“北京雖然機會少一點，但慢慢來總會找到合適的。而且我想陪你，陪你一起看著這些孩子畢業，陪你一起在北師大的桂花樹下散步，陪你一起過每一個春夏秋冬。”
葉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抬起頭，眼淚還掛在臉上：“你說真的？你不後悔嗎？”王劍笑著幫她擦掉眼淚：“不後悔，比起深圳的工作，我更怕失去你。而且北京也有很多好公司，我相信自己早晚能找到合適的崗位。”
那天晚上，他們一起去了後海。湖邊的槐花開得正盛，風吹過，帶著淡淡的花香。葉菲靠在王劍的肩膀上，輕聲說：“其實我今天問過校長了，學校有職工宿舍，雖然不大，但離學校很近，我們以後可以一起住。”王劍點點頭，心裡滿是溫暖——他知道，隻要他們在一起，就算住再小的房子，也是幸福的。
六月初，畢業答辯開始了。王劍的畢業論文題目是《校園智能導航係統的優化與實現》，答辯時，他詳細介紹了係統的功能和技術難點，還展示了用戶反饋數據——這個係統已經在清華和北師大的新生群裡推廣，下載量超過了兩千次，好評率達到了95%。評委老師對他的論文很滿意，給出了“優秀”的成績。
葉菲的畢業論文是《角色扮演教學法在高中語文課堂中的應用研究》，她結合自己的實習經曆，分析了角色扮演教學法的優勢和不足，還提出了改進建議。答辯結束後，指導老師拍著她的肩膀說：“小葉，你的論文很有實踐意義，以後在教學中繼續加油，肯定能成為一名優秀的語文老師。”
畢業晚會那天，清華和北師大的畢業生們一起在奧體中心舉辦了聯歡活動。王劍和葉菲坐在觀眾席上，看著舞台上表演的節目，心裡滿是感慨。想起三年前剛入學時的懵懂，想起一起複習的夜晚，想起實習時的辛苦，想起麵對抉擇時的猶豫，所有的回憶像電影片段一樣在腦海裡閃過。
晚會快結束時，主持人邀請情侶們上台互動。王劍牽著葉菲的手，走上舞台。主持人笑著問：“請問兩位同學，畢業後有什麼打算嗎？”葉菲看著王劍，笑著說：“我會留在北師大附屬中學當語文老師，他會留在北京找互聯網相關的工作，我們會一起努力，在這座城市裡紮根。”
台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王劍緊緊握住葉菲的手，輕聲說：“以後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們都一起麵對，好不好？”葉菲點點頭，眼裡滿是幸福的淚水。
畢業典禮那天，王劍穿著學士服，和室友們一起在清華園裡拍照。陳陽要去美國留學，李哲要回陝西老家考公務員，王浩要去上海的一家互聯網公司工作。四人站在二校門前，拍了一張合影，約定每年都要聚一次。“劍人，你可得好好對葉菲，彆讓我們失望。”王浩拍著王劍的肩膀說。王劍點點頭：“放心，我會的。”
葉菲的畢業典禮在北師大舉行，王劍特意穿上正裝，去給她送花。葉菲穿著學士服，站在桂花樹下，笑容燦爛。王劍把一束向日葵遞給她：“向日葵的花語是‘堅定的愛’，我會像向日葵一樣，永遠陪著你，支持你。”葉菲接過花，笑著抱了抱他：“謝謝你，王劍，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畢業後的第一個月，葉菲搬進了學校的職工宿舍。宿舍是兩室一廳，雖然不大，但很乾淨。王劍幫她收拾房間，把她的書整齊地擺在書架上，還在陽台上種了幾盆多肉植物。“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小家了。”王劍笑著說。葉菲點點頭，眼裡滿是期待。
王劍也終於找到了合適的工作——北京一家初創互聯網公司的算法工程師，薪資雖然比深圳低，但公司氛圍很好，領導也很看重他。上班第一天，王劍穿著新買的西裝，信心滿滿地去公司報到。坐在辦公桌前，他想起自己放棄深圳的機會，心裡沒有一絲後悔——因為他知道，最好的風景，永遠在身邊。
葉菲的工作也很順利。她帶的高一（3）班，語文成績在年級裡名列前茅，孩子們都很喜歡她。有一次，她在課堂上教孩子們讀海子的《麵朝大海，春暖花開》，一個小女孩站起來說：“葉老師，我以後也要像你一樣，當一名語文老師，帶孩子們讀詩。”葉菲看著小女孩純真的眼睛，心裡滿是感動——她知道，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周末的時候，王劍和葉菲會一起去逛超市，買新鮮的蔬菜和水果，然後回家做飯。王劍的廚藝不好，經常把菜炒糊，但葉菲還是吃得很開心。有時候，他們會一起去頤和園散步，或者去後海聽民謠，日子過得簡單而幸福。
九月初，北師大的桂花又開了。王劍和葉菲一起走在校園裡，桂花香撲麵而來。葉菲突然停下腳步，看著王劍：“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北師大的時候嗎？你幫我搬行李，還偷偷給我拍了照片。”王劍點點頭，笑著說：“當然記得，那時候我就覺得，這個女孩真好看，一定要跟她在一起。”
葉菲的臉頰泛起紅暈，她靠在王劍的肩膀上，輕聲說：“王劍，謝謝你陪我實現夢想，謝謝你願意留在北京陪我。”王劍緊緊握住她的手，輕聲說：“傻瓜，我們是一家人，我不陪你陪誰呢？以後我們還要一起看很多次桂花，一起過很多個春夏秋冬，一起慢慢變老。”
風裡的桂花香越來越濃，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他們身上，溫暖而明亮。王劍知道，畢業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雖然未來的日子裡，還會有很多挑戰和困難，但隻要他和葉菲在一起，互相支持，互相鼓勵，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
他們的愛情，沒有轟轟烈烈的誓言，卻有著細水長流的堅守。從縣城的高中到北京的大學，從畢業季的抉擇到千裡之外的陪伴，他們一起走過了最美好的青春時光，也將一起走向更遙遠的未來。在這座充滿希望的城市裡，他們會繼續攜手前行，用愛和努力，書寫屬於他們的幸福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