鼇拜率八千精銳(含兩千剽悍的八旗騎兵),采取“堡壘推進,梳篦清剿”的毒辣戰術,在山區外圍交通要道和製高點處修建大量碉堡、哨卡,步步為營,鐵桶合圍,逐步向內壓縮覃部的活動空間。
同時實行更為殘酷的“堅壁清野”政策,將山民強行驅趕出世代居住的山林,集中看管,焚燒村莊田舍,搗毀一切可用之物,企圖徹底斷絕根據地的物資來源和兵源補充。
覃宏武麵臨空前的、令人窒息的壓力。
他試圖利用熟悉的山地地形節節抵抗,不斷騷擾清軍。
但在清軍絕對優勢兵力和嚴密封鎖的銅牆鐵壁下,根據地範圍不斷縮小,回旋餘地日蹙,部隊在慘烈的消耗戰中傷亡慘重。
在一場至關重要的阻擊戰中,他麾下最為倚重的猛將趙大山,為掩護主力轉移,毅然率領一營士兵死守一個狹窄山口,浴血奮戰一晝夜,
打退清軍無數次衝鋒,最終全營將士壯烈犧牲,趙大山身中數十箭,力戰至最後一息,倚靠山石,怒目圓睜而死,身軀屹立不倒。
進攻沂蒙山區的是清軍名將準塔。
他兵力多達一萬,同樣采取封鎖和掃蕩結合的策略。
田振國率領軍民與敵周旋,地雷戰發揮了巨大作用,炸得清軍膽戰心驚。
然而,在一次轉移途中,由於叛徒告密,田振國所部被清軍重兵包圍在一個叫“狼窩崮”的小山頭上。
彈儘糧絕,突圍無望。
田振國身負重傷,看著身邊僅存的幾十名傷痕累累的戰士和政工人員,
他平靜地對那位善於鼓動的“鐵嘴李”說:“老李,看來,咱們是沒法親眼看到韃子被趕出去的那天了……但是,咱們這腔血,不能白流!”
“鐵嘴李”抹了把臉上的血和汗,嘶啞地喊道:“隊長放心!咱們沂蒙山的石頭硬,咱們的人的骨頭更硬!跟狗韃子拚了!”
最後的時刻,田振國拉響了身邊最後一箱炸藥,與衝上山頂的清軍同歸於儘。
“鐵嘴李”和剩餘戰士全部戰死,無一人投降。狼窩崮上,鮮血染紅了岩石。
膠東方麵,清軍調動優勢水陸兵馬,重點清剿張大明部和“浪裡蛟”的海上力量,試圖一舉蕩平。
在一次激烈異常的海戰中,“浪裡蛟”海首領的旗艦被清軍密集炮火擊中,船身嚴重傾斜,烈焰升騰。
他拒絕部下勸降,毅然下令點燃火藥艙,在震天的爆炸聲中,與數艘逼近企圖跳幫的清軍戰船一同沉入冰冷的海底,玉石俱焚。
張大明率領陸上部隊在沿海崎嶇的丘陵地帶與清軍兜圈子,周旋苦戰。
雖然利用地雷和靈活戰術給清軍造成了不小傷亡,但在清軍優勢兵力反複掃蕩下,根據地的村莊被大量焚毀,群眾損失慘重,幸存者流離失所,部隊的活動範圍被極大壓縮,生存空間日益艱難。
麵在清軍優勢兵力的瘋狂鎮壓和殘酷的“三光”政策下,各個根據地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損失。
太行、沂蒙、膠東等主要根據地麵積大大縮小,兵力銳減至原來的十之二三,許多優秀的指揮員和骨乾力量在血戰中英勇犧牲,軍民付出了極其慘烈的代價。
一時間,敵後戰場陰雲密布,進入了最艱難、最黑暗的至暗時期。
消息傳回武昌,統帥部內一片悲憤。柳明老淚縱橫,捶打著桌麵:“振國……大山……多少好兒郎啊……”
覃玉強忍悲痛,處理著雪片般求援和報告損失的文件,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就連一向沉穩的向拯民,也站在地圖前,久久沉默,眼中燃燒著壓抑的怒火和深深的痛惜。
然而,在這至暗時刻,信念的火種並未熄滅。
太行山的覃宏武,帶著僅存的兩千多人,轉移到了更深、更險的山區。
他對著疲憊不堪但眼神依舊堅定的戰士們說:“弟兄們,咱們的血不會白流!韃子越是瘋狂,說明他們越是害怕!堅持下去,大統領和武昌,絕不會忘記我們!”
膠東的張大明,在失去海上盟友後,帶著殘部化整為零,融入百姓之中,他對手下說:“海老大走了,但海還在!咱們的人心沒散!地雷還在響,這膠東,就還是咱們的天下!”
烈火燎原,雖遭暴雨傾盆,但深埋於地下的火種並未熄滅。
它們隻是在積蓄力量,等待著下一次,以更加熾烈的方式,衝天而起,焚儘一切腐朽與黑暗。
這場殘酷的鐵血圍剿,雖然重創了各地的抗清力量,但也徹底暴露了清廷的殘暴,更加堅定了無數人抗爭到底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