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子嫻似乎對每一樁案子的卷宗存放處都了如指掌。
盛夏安靜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目不斜視地略過身旁的書架,徑直走到了倒數第二排。
“在這裡。”
牟子嫻踮著腳將最上麵一層兩個厚厚的檔案袋拿了下來,轉身遞給盛夏和宋平安。
盛夏緊緊抱住它們,低低地道了聲謝。
牟子嫻眼角微彎,笑著說道:“不用謝,我應該做的。”
從檔案室離開時,盛夏看見牟子嫻又坐回到電動輪椅上麵,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疑惑。
她不太懂一個好好的人為什麼要坐輪椅。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盛夏心頭,最後還是沒忍住出聲問了宋平安。
後者剛接完一個電話,聽到盛夏的問題頓時抬起了頭。
“你問對人了,因為我之前也問過那姑娘同樣的問題。”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啊?”
宋平安背過手,幽幽地說道:“她說,這樣就不用自己走路了,因為走路很累。”
盛夏一噎。
雖然聽起來有些離譜,但……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麼毛病。
“這邊是安排給你的辦公室,隔壁是江疏白,不過他可能大多數時間會留在解剖室那邊,你找不到人可以直接過去。”
宋平安交代完後頓了頓,過了會兒才又說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先看卷宗,有事兒給我發消息。”
盛夏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辦公室不算大,但該有的辦公用品一應俱全。
盛夏拉開椅子,在窗邊緩緩坐下。
她並沒有立刻打開那份檔案,而是怔怔地望向窗外。
風卷起枯葉,葉片在灰蒙蒙的半空中打著旋,搖擺不定。
良久,盛夏才收回目光,低頭看向靜靜躺在腿上的牛皮紙袋。
她伸出手,慢慢解開了纏繞在紐扣上的白色棉線。
隨著紙袋開口,一股陳年紙張的黴味撲麵而來,盛夏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就在這時,一張照片毫無征兆地滑落。
她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接,卻遲了一瞬。
照片輕輕落地,正麵朝上攤開——一個身穿紅裙的年輕女人倒在血泊裡,心口正插著一把冰冷的剔骨刀。
女人的眼睛死死盯著門口,裡麵寫滿了未竟的不甘。
看清那張臉的一刻,淚水瞬間湧上盛夏的眼眶。
媽媽……
輕微的聲響傳來,盛夏慌忙抬手,胡亂抹去臉上的淚痕,抬頭望去。
還沒等她看清來人是誰,熟悉的嗓音已經在耳邊響起。
“我陪你一起看。”
是江疏白。
他在她身旁坐下,順手拾起那張照片,將它輕輕翻過來,扣在了桌麵上。
短暫的遲疑後,江疏白抿緊嘴角,將手掌輕覆在盛夏微顫的手背上,無聲地傳遞著溫暖和力量。
盛夏深吸了口氣,指尖重新探向檔案袋,從中取出厚厚的一遝文件。
最上麵的是現場勘察報告,紙張已經泛黃,字跡倒是依舊清晰。
當年這件案子驚動全國,省廳與江城市局聯合成立了專案組,就連公安部都抽調專家來到江城,對案子進行深入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