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們?”
藍玉抬起頭,臉上滿是錯愕和不解。
“沒錯!就是在救你們!”
朱標斬釘截鐵,“你們以為劉伯溫是吃素的?”
“你們以為他執掌都察院是擺設?”
“孤告訴你們,或許就在此刻,你們那些走私鹽鐵,勾結邊將的罪證,早已被整理成冊,擺在了父皇的禦案之上!”
此話一出,如同寒冬臘月裡一盆冰水從頭澆下!!
藍玉、曹震等人瞬間渾身冰涼,臉上血色儘褪,連醉意都徹底嚇醒了。
他們互相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恐懼。
陛下對貪腐,對結黨營私的手段,他們再清楚不過。
朱標將他們的恐懼儘收眼底,知道火候已到,語氣放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最終通牒。
“孤今日就把話放到這裡!”
“推行新鹽,勢在必行,絕不會因任何人,任何事更改!”
“你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屁股擦乾淨!”
“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立刻給孤斷了!”
“還有這樣心思的,早早地就給孤打消掉!”
他頓了頓,目光如同利劍,一字一句地道:“否則的話,待到父皇天威降臨,刀斧加身之時,誰都救不了你們!”
死寂,一片死寂!!
方才還喧囂不已的大堂,此刻隻剩下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
藍玉等人跪在地上,額頭緊緊貼著冰冷的地麵,冷汗順著鬢角滑落,卻不敢抬手去擦。
太子的話,如同最後的喪鐘,在他們耳邊回蕩。
“都退下吧。”
朱標揮了揮手,語氣恢複了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疲憊與決斷。
“臣……臣等告退……”
藍玉等人如蒙大赦,又心驚膽戰,慌忙從地上爬起。
連禮儀都顧不周全。
幾乎是踉蹌著,相互攙扶著,迅速退出了東宮大堂,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方才還充滿火藥味的大堂,瞬間空蕩下來,隻剩下搖曳的燭火和彌漫不散的酒氣。
朱標獨立堂中,望著洞開的殿門外無邊的黑暗,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方才一番疾言厲色的訓斥。
看似掌控全局,實則他後背也沁出了一層細汗。
與這些驕兵悍將徹底攤牌,需要莫大的決心和魄力。
他沉默了片刻,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而深邃。
今夜之事,隻是一個開始。
他轉身,對侍立在角落,同樣被方才太子威勢所懾的心腹太監沉聲吩咐:“備車,孤要出宮。”
“殿下,這麼晚了,您這是要去……”
“去葉先生府上。”
朱標語氣不容置疑,邁步向外走去。
……
夜深人靜,葉凡府邸的書房卻亮著燭火。
他正對著一局殘棋自弈,聽得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下人恭敬的通報聲,微微一愣。
這麼晚了,誰會來?
門被推開,朱標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但眼神卻異常明亮,仿佛有火焰在跳動。
“老師。”
朱標喚了一聲,不等葉凡開口,便自顧自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長長舒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
“學生來您這兒躲個清淨。”
葉凡放下手中的棋子,挑眉看著他這副模樣,倒了杯熱茶推過去:“怎麼?東宮那潭水,這麼快就攪渾了?”
“看你這樣子,像是剛打完一場硬仗。”
朱標接過茶杯,暖意從指尖傳來。
他苦笑一聲,將方才藍玉等淮西勳貴闖入東宮,如何借酒裝瘋,指桑罵槐。
自己又如何雷霆震怒,敲山震虎的過程,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
說到激憤處,他語速加快,手指不自覺地在桌麵上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