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文依與上官小榮同時道:“不去。”
婦人仍是一臉笑容,平靜地道:“不去不行,在此地隻有一種人才能不去。”
“什麼人啊?”
“就是死人!”
四個字甫出,婦人便高高躍起!
她的個子本來就不矮,如此一躍,眼看她的頭便要撞在樓板上了,這一瞬間,她的身子突然一彎,竟不可思議地曲折起來,就像一根從中折斷的彈簧。
曲折之後,又是一彈,她的整個身軀便像細長的彈簧一般射出,一雙極長的腿已在這一瞬間同時向潘文依兩人各踢十三腿!
每一腿的角度都十分刁鑽,力度也大,好像滿眼都是她神出鬼沒的腳影!
潘文依見很難閃過,立馬揚槍出擊,反撩而上,向婦人的雙腳削去!而上官小榮輕功卓絕,身子仿佛龍般一陣飄掠,已將十三腿悉數避過!
潘文依的槍即將觸及婦人腳部的那一刹那間,婦人突然疾縮雙足,便聽得“篤”的一聲,竟是潘文依的槍紮入了婦人的木拖鞋中!
一聲輕響,便見亮光一閃,幾縷白光挾著細微的破空之聲,向潘文依腰部射來!
同時,婦人腳下木拖鞋用力一彆,另一隻木拖鞋飛速向潘文依手中之槍踢將過去,如被踏中,此槍勢必被生生拗斷!
沒想到此人的殺器竟然全在這一雙厚厚的木拖鞋之上!它既可以挾製對方兵器,又可利用靴底暗藏銀針射人!
潘文依大驚失色,看樣子她要麼被銀針射中,要麼被拗斷槍身!可此槍乃野慈臨終所贈,雖然野慈不讓她喊師父,但卻是事實上的授業恩師。她怎可讓此槍有失呢?
可能挨上幾枚銀針,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當下,她順著婦人之勁勢斜斜飄飛,以化去力道,可如此一來,他倆的後背便賣給婦人了!
“錚”的一聲響,竟是上官小榮以刀磕飛了銀針,其中有一枚從潘文依的衣衫上穿射而過,射入遠處桌麵,竟沒入一半!
上官小榮怒道:“要是讓她射中,你便沒命了!”
婦人怪笑一聲:“還是新郎識貨!‘午時針’隻要挨上你的皮,你便是有九條命,也得一齊死掉!”
潘文依一聽,心中一凜,沒想到眼前此人竟是“大腰蜂”丁小蔥!
“午時針”雖然不是最毒的暗器,卻是淬了發作最快的毒物,幾乎是一沾即死!
她心裡暗恨丁小蔥出手太過毒辣,自己與她無怨無仇,竟以如此歹毒之物對付自己,當下冷哼一聲,“邵劉槍法”立馬綿綿而出!
潘文依本是心存一念之仁,不願無故傷害一個不相識的人,因此槍法隻用了七八成,如今卻是不同了,直接發揮得淋漓儘致。
丁小蔥表情一變,幾次想要再以暗器傷人,竟然壓根沒有機會出手!
她的身形一退再退,眼看就要退出酒樓之外!潘文依不願讓她逃跑,刀槍相連,逼得很緊,丁小蔥手中沒有兵器,隻能一味閃避,轉眼之間已是非常狼狽!
突然,丁小蔥一下子靜立不動了,她的眼睛突得瞪了起來,好像有驚訝和有恐懼以及憤怒……
潘文依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她的槍在轉眼之間朝丁小蔥身上紮出了七個孔!
鮮血迸射而出,丁小蔥的整個身軀幾乎就如一個漏了水的木桶!
潘文依撤回槍時才發覺有些不對勁,自己怎麼會如此輕易將丁小蔥斃於槍下,而她竟絲毫未作反抗?
丁小蔥身子向後劃了半個圈,漸漸倒下。
她的身後,赫然站著一個人!那人的手中也有一把槍,槍尖有殷紅之血,正在一滴一滴地滴血!
是她殺死了丁小蔥!
在潘文依的槍進入丁小蔥身軀之前,丁小蔥已受了來自她身後的致命一槍,因此她的身形才停滯不動,而潘文依卻毫不知情!
潘文依心裡有些不安,她覺得對一個已死的人刺出七槍,實在有失磊落感。
可此人也算是幫了她,自然也是無法責怪她的,於是,潘文依勉強一笑,算是對那人出手相救表示感謝了。
那人卻跨近幾步,笑道:“連新郎新娘都請不動的人,還留在這兒丟人現眼乾嗎?我看她惹兩位生氣了,便將她殺了。”
潘文依不知該說什麼好,隻是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響。
那人的一張胖臉上的笑意更濃,聲音更為恭遜:“在下苟不妲恭請新郎新娘上轎!”
潘文依倒吸了一口冷氣:想不到這殺了丁小蔥的人,竟然又是一個“迎親”之人!
上官小榮道:“若我們不去呢?”
苟不妲的笑意仍掛在臉上:“那便抬你們的屍首去。”
上官小榮冷笑道:“方才有人也這樣說過,可最後躺下的卻是她!”
苟不妲歎息道:“不錯,也可能我也會像她一樣,可我總得試試。我躺下之後,自然還會再有人來相請的,婚宴都已布置好了,總不能少了一對新人吧?”
說著,苟不妲手中的槍斜斜指向門外:“兩位請!”
世間竟然有這般請人的嗎?
上官小榮忽然笑道:“喂,我們便試著抗婚,若成功自然是好,若是抵擋不住,再答應也不遲,好不好?”
潘文依“啊”了一聲,方醒悟過來:“不錯,好!”
苟不妲仍是一臉笑容:“既然兩位心意這樣,那麼我也隻好奉陪到底了。”
話音剛落,她已猝然朝著潘文依衝來,槍刃暴凝如虹,又猛地倒翻而回,銀弧發相縱橫,竟然已經攻向上官小榮!
她已見識過潘文依的槍術,知道不好對付,於是便先選擇了上官小榮。
上官小榮一聲清嘯,魁梧身形穿飛如龍,尤其優美!
他好像並不是與敵人作生死相搏,而隻是在萬花叢中漫步嬉戲,顯得那般的輕鬆自在!
這般輕身功夫,實在令人歎為觀止!
苟不妲的槍法極為不凡,她渾身上下閃耀著無數明亮而爍麗的如電精芒,聲勢浩大!
小小的酒館,幾乎已被漫天槍氣所籠罩了!
潘文依暗暗吃驚,心想此人在這件神秘之事中想必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卻已有如此身手,那麼她身後的人,想必就更為恐怖。
上官小榮冷笑道:“你已攻了二十五招了,還有臉再往下打嗎?”
其實,若以槍術而論,苟不妲決計不會負於他,但他這一身逆天的輕功,卻讓苟不妲全無鬥誌!聽得上官小榮如此一講,她不由有些訕然,槍法亦由此一滯!
“錚”的一聲,上官小榮立馬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揮出一刀,正是上官世家刀法中的一招“直搗黃龍”,此招最是出其不意,用於捕捉對方的疏漏之處,是再好不過了。
一招甫出,苟不妲手中之槍竟脫手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