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卻又隱隱覺得此時出手恐怕不妥,可又想不清究竟哪裡不妥。
高手道:“你已練成‘天玄神功’,自不必再留在這裡,我們也不強行留你。我隻希望你能替我們——同時也替阿雲殺了呂疑海,那樣一來,便可讓日月教的宋冪知道已有可與她相抗衡的人出現了。”
潘文依心道:“這個你不說,我也會去做的。”
高手繼續道:“你知道自己為什麼可以練成連我也練不成的武功嗎?”
不等潘文依回答,她便接著道:“這是因為在關鍵時刻,有阿雲助你一臂之力。‘天玄神功’須得身懷九陰之人方能練習,這樣的人,普天之下,恐怕也難尋幾個,而你恰好身懷九陰!但並非有了九陰之精氣就一定可以大功告成,當你練至第二乘之後,在全力衝玄之時,還需有至剛至陽之物助你,阿雲便恰好起了這個作用!”
潘文依這才懂得為什麼高手放著如此絕學不練,也明白了自己為什麼久練不成卻在與阿雲行魚水之歡時大功告成!
想到阿雲此刻吉凶未卜,潘文依不由得很是不安。
高手道:“雖然你我之間矛盾重重,但在追查挾製阿雲的人這一點我們是相同的。以後若是此事需要我們官府中人幫忙,打個招呼,我們會鼎力相助,但也僅僅是此事罷了!我想你定是救阿雲心切,那就請便吧。”
潘文依順著血跡,一路查找。
血跡是往東南方向去的,可它隻斷斷續續地灑了二十幾丈路,便無了蹤跡。
可站在那個地方,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繼續向前,另一條是一條分道,從這條分道可以走到高手所在的莊院東大門。
十分顯然,黑衣人不可能會走這條分道,那麼她一定是繼續沿此路向前走了。
行約五裡路時,月亮從雲層中探出來,這使得萬物已朦朧可見。
在即將走入前麵的小鎮時,潘文依突然發現地上有一塊斑駁的藍布,心中不由一動,走上前去細細一看,竟然是一塊沾有血汙的綢布!看樣子似乎是從衣服上割下來的。
潘文依急忙將它拾起。
當潘文依出現在一家布莊的掌櫃麵前時,那小老婦幾乎嚇癱了,她實在不懂自己雇的兩個家丁怎麼連叫都未叫喚一聲。
布莊掌櫃望著這個突然在屋子裡出現的蒙麵人,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她的小老公更慘,縮在被子下,就快要尿褲子了。
掌櫃上牙嗑下牙地道:“好……大俠要什麼儘……儘管吩咐……小的……小的……一定儘力……儘力給你備齊……求大俠莫傷……傷了小的……小的性命。”
說著說著,腿便不由自主的軟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潘文依捏著嗓子道:“我不要錢。我隻是想問你一件事情,並無惡意。”
掌櫃的終於舒過一口氣來,忙討好地道:“大俠隻管問,小的一定照實講。”
潘文依遞出那塊血布道:“這塊布是何處產的?這一帶又有哪幾家布莊賣這種布料?”
掌櫃的心終於“咚”的一聲落了地,口齒也清晰了許多。她接過那塊沾有血汙的布,隻看了幾眼,便道:“這是巴蜀一帶產的,叫湘繡。”
潘文依道:“這麼快就可斷定嗎?”
掌櫃的好像忘了剛才的驚惶,笑道:“什麼樣的料子我打一眼就能看出個八九不離十,你看這塊布,照圖片距離,就有兩條經線與兩條緯線變向,互為對角,這便是‘摻’這名兒的來曆。”
頓了一頓,她接著道:“我們這裡接近揚州,所以進貨的大多從揚州府進。方圓百裡內,共有八家布莊是從四川府進的貨,而這八家中,隻有一家布莊進這種‘摻’。”
五十裡外的“卒持布莊”。
潘文依立刻動身去尋。
她尋到卒持布莊,打探到線索後繼續往下尋。卻不知,她走的每一步都在她人的算計之中,在她探得消息離開後,她所詢問的人,全都消失無蹤。
潘文依循著“線索”,找到了一家賭局。
潘文依在懷中掏了半天,隻掏出三個銅板。
三塊銅板隻有一種賭法可以玩,那就是擲骰子,押大押小,一文錢開押。
潘文依擠了進去。
在汗臭、腳臭、狐臭味中待了不到一刻鐘,潘文依再擠出來時已有一兩銀子了。
隨即她便在牌九桌上坐了下來,好像她的手氣特順,怎麼出怎麼贏,很快一兩銀子變成了一兩金子。
圍觀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在賭局中有人贏錢並不奇怪,可光贏不輸就太奇怪了!
潘文依不動聲色地贏錢,反倒是那些圍觀者越來越興奮,潘文依每贏一把,便有一陣驚呼之聲!
她的身前已有一百多兩金子了,還有兩百多兩的銀票。
有幾個人不由彎腰在她的桌底下看了看,又摸了摸她抓過的牌,卻是一無所獲。
又贏了一把之後,潘文依站起身來,同局的人以為她想走,有一個輸紅了眼的人便大叫起來:“喂,贏了錢就想走?我看你小丫頭一定搞了什麼手腳!老娘打肚子裡便開始玩這玩意兒了!還從來沒有見過有誰隻贏不輸的!”話畢,就擼起袖子。
潘文依並不動怒,她微微一笑,道:“我不走,隻是想到風順局中殺上一回罷了。”
那人啞口無言了,她已看出潘文依可能是久泡賭場中人。
所謂的風順局,明白點講,就是賭場中賭注最高的賭局,每個賭場都是,且隻有一個。風順局自然不會與一般的賭局設在一起,而要進風順局,也必須有一定數目的銀子。這個數目,各賭場不一。眼下這賭場的規定數目是五百兩銀子,而潘文依恰好夠這個數目。
進風順局的人,就是賭場的貴賓,那人雖然輸了錢財,卻不敢再對賭場的貴賓亂吆喝,當下悻悻而退。
潘文依仿佛守財奴般捧著自己的五百兩銀子,在風順局裡坐了下來。她坐西首,東首是一個高得有些觸目心驚的人,一張臉龐倒是特彆親切,圓圓的臉,尖尖的鼻子,大大的眼睛。
南邊則是一個道士打扮的人,可能書看得太多了,眼睛有點壞,看人時喜歡眯著眼,顯得有點呆滯。
而北邊的人居然是個書生!
潘文依沒想到,居然會在賭場中看到書生!
看來,要麼是這個賭局不正常,要麼是這個書生不正常!
風順局的下注必須在一百兩以上。可多少對潘文依來說,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同,因為反正她都是贏家。
不過一會,贏了幾把之後,她就開始輸了。其餘幾個人可能聽說了她連贏的奇跡,因此見她開始輸反而覺得有些驚訝。
很快,潘文依隻剩下五十兩銀子了!
一個粗壯的女子快步走了上來,很恭遜地道:“小姐請歇息片刻再來。”
這自然是客氣的說法,它的真正含義是講:“你已經沒有錢再賭了,快些讓開。”
潘文依好像並不懂壯女的言下之意,她搖了搖頭,道:“多謝好意,可我並不覺得累。”
壯女見她不走,有些驚訝,因為進風順局的人不可能連風順局的規矩也不懂。
壯女隻好把話又挑明了一些:“小姐不妨取些銀兩再來不遲!”
潘文依忽然笑道:“銀兩已不夠用了嗎?沒關係,我可以拿東西抵押,我想這裡不會有規矩說值錢東西不可抵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