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虛空一按,示意眾人安靜,然後繼續用那不帶一絲感情的語調宣布道:“想繼續當頭目和領隊的,很簡單!就和大部隊一起參加比賽,到時候,跑步的成績,加上後續比武的成績,兩項相加,總成績排在前三名的,日後便是我麾下三百人的大頭目!第四名到第三十名的,就是三十人的小頭目!其餘的,統統為普通的山匪,一體操練,絕無例外!”
這話一出,人群的情緒徹底分化成了兩極。
喜的,自然都是那些被壓在最底層的普通群眾。他們中的許多人,或許有一身武藝,或許有過人的膽識,卻因為沒有門路,沒有背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酒囊飯袋、寨主的親戚朋友們作威作福。他們早就受夠了這種不公,隻是敢怒不敢言。
現在好了,寨主竟然給了他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一個憑本事吃飯的機會!
“聽見沒!憑本事當頭目!”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壯漢激動地捶著自己身邊同伴的胸膛,雙眼放光,“老子在官軍裡的時候,就是個都頭!到了這山上,反倒要聽那個連刀都拿不穩的王二麻子指揮,我早就憋屈死了!這次,老子一定要把頭目的位置搶回來!”
“就是!寨主英明啊!不任人唯親,這才是乾大事的樣子!”
“王大哥,到時候咱們可得加把勁,不能讓那些草包再騎到咱們頭上了!”
一時間,普通匪眾中爆發出陣陣壓抑不住的歡呼和議論,他們看向葉晨的目光,從最初的麻木,變成了此刻的狂熱與崇敬。他們覺得,自己或許真的跟對人了。
而另一邊,那些被奪了權的前頭目們,則是一片愁雲慘霧。
“這個傻逼到底想乾什麼?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個身材肥胖,平日裡養尊處優的頭目氣得渾身發抖,壓低了聲音對身邊的人怒吼,“他把我們這些叔伯兄弟全得罪了,以後誰來幫他穩住寨子?離開了我們的支持,他就是個光杆司令!看他以後怎麼辦,誰幫他保駕護航?”
“就是!大侄子這是昏了頭了!老寨主屍骨未寒,他就這麼對待我們這些老兄弟,真是個白眼狼!”另一個尖嘴猴腮的家夥也跟著附和,眼神怨毒地盯著台上的葉晨。
要是葉晨能聽到他們這些心聲,肯定會不以為然地往地上吐口唾沫,然後大罵道:“爺我要的是天下,就你們這些腦滿腸肥的廢物能幫我什麼?老子手下即將有梁山好漢相助,哪裡還用得上你們這些垃圾?”
此刻,站在葉晨身後的項充和蔣敬心中也是波瀾起伏。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和震驚。
項充心中暗道:“寨主今日變化怎麼這麼大?行事如此雷厲風行,不留半點情麵。難道他就不怕這樣一搞,把那些老寨主的親戚故舊全都逼反了?到時候那些人聯合起來找他鬨事,又該怎麼辦?”
而一旁的蔣敬,心思則更為縝密,心中飛快地盤算著得失:“寨主此舉,看似魯莽,實則高明。雖然會徹底失去那些舊勢力的支持,但卻一瞬間就贏得了山寨裡八成以上普通兄弟的人心。失一隅而得全局,隻要能將這數百人牢牢掌控在手中,練成精兵,那些所謂的‘親信’不過是土雞瓦狗,翻不起什麼大浪。如此一來,結果也不會太壞。隻是……寨主為何突然有了如此魄力和遠見?這不像我認識的那個寨主了。”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身材高大魁梧,背著一張黑漆大弓,腰間挎著一壺羽箭的葉虎,從山寨的兵器庫方向快步跑了回來。他剛一踏入校場,就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一邊是歡欣鼓舞,摩拳擦掌,另一邊卻是愁眉苦臉,怨聲載道。
他自然也聽清楚了葉晨剛才那番石破天驚的宣言,當即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手中的弓箭險些脫手掉落。他的臉色變得很是複雜,有震驚,有不解,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和茫然。他,葉虎,是葉晨的堂兄,也是山寨裡有數的射手,他這個百人隊頭目的位置,固然有他自己的本事,但也少不了老寨主和葉晨這層關係。現在,一切都要重新來過?
這時候的葉晨,心神全部都放在了整肅紀律,推行新政上,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葉虎變幻的臉色,此刻也根本顧不了那麼多。他要的是絕對的服從和高效的執行力。
“好了!彆那麼多廢話了!”葉晨再次爆喝一聲,打斷了所有的議論,“規矩已經定了,是龍是蟲,拉出來遛遛就知道!現在,聽我命令,立刻給我動起來,給我跑!若是誰敢在路上偷奸耍滑,彆怪我手裡的棍棒不認人!”
說罷,他從旁邊項充手中接過一根手臂粗的硬木棍,重重地往地上一頓,發出一聲悶響,讓所有人心頭都是一顫。
隨即,葉晨又轉過身,目光落在剛剛歸隊的葉虎,以及身後的項充、蔣敬三人身上,語氣平淡卻不容拒絕地說道:“你們也一樣,彆站著了,都給我下去。一切,靠自己的實力說話。”
三人相視一眼,心中滋味各不相同。項充和蔣敬倒是坦然,他們本就是憑本事吃飯的人,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而葉虎的眼神則更加複雜,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堂弟,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但葉晨的表情卻是一片冷硬,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最終,葉虎默默地咬了咬牙,將心中的萬千思緒壓下。他、項充、蔣敬三人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隻是對著葉晨一抱拳,然後轉身,很是安靜地走下木台,彙入到了那片開始騷動的人群之中。
隨著葉晨一聲令下,整個校場像是炸開的蟻巢,數百名山匪,帶著或興奮、或怨恨、或忐忑的複雜心情,亂糟糟地朝著朝著校場跑了起來,一場決定山寨未來格局的殘酷淘汰賽,就此拉開了序幕。
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葉晨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但另一塊石頭卻懸了起來。項充和蔣敬是係統召喚而來,忠誠度和能力都毋庸置疑,可自己的堂兄葉虎……他究竟有多少斤兩,自己心裡也沒底。萬一隻是個銀樣鑞槍頭,那自己強行把他推到這個位置上,不僅會寒了眾人的心,更會害了他自己。
思及此,他不再猶豫,當即便在心中用意念喚醒了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