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沒出去,片刻之後手機卻響了。
阿文。
“喂?”他覺得這個時間阿文找到,估計又是叫他出去玩的,他打算拒絕。
嗬,他自己也是覺得,他竟然也有今天——從前是誰在外麵跟各種朋友晃蕩,拖延回家的時間?
但阿文是來叫他哄駱雨程的。
“你到底做了什麼程程哭成這樣?”阿文在那頭不解地問他,隱隱的,還能聽見駱雨程的聲音在嚶嚶哭泣。
他想了下,好像就是沒答應駱雨程給她買新房子。
他失笑,把電話掛了。
什麼隻在乎他的人,隻要在他心裡就足夠,其實,他從來都不信,隻不過,那時候的他,願意寵著而已。
五年前,駱雨程離開的時候,正是他和阿文阿新創業受到挫折的時候。
幾年的努力,眼看就要付諸流水。
她那時候要走,提了分手。
他不傻,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原因是什麼,隻是,他也有自知之明,總不能拖著人家陪自己吃苦。
後來,他也聽說了,和她一起出國的還有一個富二代。
這些他都知道。
那段時間的低迷,有失戀的原因,也有事業受挫的原因,一半一半。
常常喝醉,但並不全是萎靡買醉,大部分是陪客戶,陪投資人,是求爺爺告奶奶,隻不過,簡知救他那晚,他是真的心灰意冷,因為碰了一次又一次壁,碰得他信心全無,快要放棄了。
而後簡知救了他,用她健康的腿換了他重生。
從此,他身上背負了另一個人的人生,也就是那一刻,他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放棄,不能放棄,還有人等著他負責,等著他養。
命運有時候真的很神奇。
也就是在那次車禍之後,突然出現了轉機。
她從醫院出院的時候,也就是他公司起死回生的時候。
再往後,公司如同坐了火箭一般,迅速騰飛,他的財富,幾何般增長,五年時間,錢成了數字。
而這個時候,駱雨程回來了。
他是帶著不服氣和不甘心去麵對這個人的,內心想的是:當年你瞧不起的人,現在出人頭地了,風風光光站在你的麵前,你作何感想?
是,他心裡堵著一口氣。
就如同結婚的時候裝的那套新房,確實是按照駱雨程的夢想去裝的。
其實那時候的他,公司剛剛有轉機,有資金,但也沒那麼充分,新房是貸款買的,但那時候心裡想的是:怎麼樣?你喜歡的裝修,你設定的密碼,我都給另一個女孩了,我給得起。
所以,五年後駱雨程回來,他帶著這份不甘心,享受著駱雨程的崇拜和愛慕,內心有著幼稚的滿足。當年拋棄自己的人,現在乖乖捧著他,討好他,心裡那口氣,終於平了。
可是,後來,他心裡的天平失了衡。
一如禹之琪說的那樣,他卑劣地享受著兩份感情,在這樣的曖昧裡沉迷了。
享受著駱雨程的崇拜,報複性地把寵愛和縱容都給了駱雨程,好像這樣,就能證明給當年那個落魄的自己看:我出人頭地了,我無所不能。
愛和不愛,他根本就沒有去想過。
他隻是想瘋狂在駱雨程麵前證明,他的強大,他的呼風喚雨,隻要他願意,可以把一個女人寵到極致。
當然,這其中,他傷害了簡知。
但那時候的他,根本沒想過這麼多,隻是在和駱雨程的相處裡漸漸迷失。
他跟簡知解釋,他隻是念著駱雨程當年誌願者的恩情,他和她之間什麼都沒發生。
這個理由也許是站得住腳的吧?總要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撐住自己陰暗卑劣的心理。
但他真的是這麼想的,他可以為駱雨程做任何事,但是不會對不起簡知——他所謂的對不起簡知,就是會守住界線,不會做越軌的事。
但禹之琪說,精神越軌也算越軌。
算嗎?
他精神越軌了嗎?
他其實自己都分不清了。
對於駱雨程,到底是不甘心,還是愛,他也分不清了。
他唯一吃定的是,簡知愛他,愛到癡迷,所以,不管他內心的天平怎麼偏,簡知總歸是他的溫太太,永遠都不會變。
但後來,在海島的那個晚上,駱雨程從他身後抱住他的那個晚上,他明確了:他不可能跟駱雨程有任何實質性的逾越。
他的歸屬是簡知。
那一晚,他比任何時候都想見到簡知。
所以,他馬不停蹄地回來了。
而簡知,卻已經走了。
原來,她也會走的……
哪怕她手握榮華,他可以給她花不完的錢,她也是可以說放棄就放棄的。
是啊,她怎麼會在乎錢呢?
當年那個自己都過得摳摳搜搜,還怕他沒錢花,省出五塊錢來請他講題的傻姑娘,怎麼會是在乎錢的人呢?
他錯了……
膨脹得太久了,以致於忘了來時的路,忽略了最重要的人。
多好笑啊,到失去了才明白她是最重要的人。
在此之前呢?
好像什麼都排在她前麵。
工作比她重要,因為他要賺錢,事業要發展,要養她一輩子;
他的麵子比她重要,所以他絕對不能在駱雨程麵前丟份,所以逼著簡知道歉,哪怕錯的其實並不是她。
他想的很簡單啊,就算冤枉了簡知也沒關係,她那麼愛他,肯定會原諒他的,他隻要回去哄哄就好了。
甚至,在很多次,駱雨程和她之間,他都選擇了站在駱雨程這邊,就是因為他知道,簡知會原諒他啊……
原來,她不會。
她不會永遠原諒他,更不會永遠等著他。
他的手機再次響了,低頭一看,這次,是冉琛打來的。
“溫廷彥,有什麼事?直接電話裡說吧,我沒空了,要加班,不能出來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