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字體——他熟悉的簡知體。
簡知寫的字,很有個人特色,總是寫得圓圓的,胖胖的,有種純真的可愛,和駱雨程的字體是截然不同的……
他看著這些字,一顆心失重了一般往下沉……
一直往下沉……
沉進無底的深淵。
他失去的,比他想象的更多更多……
將兩張紙疊放在一起,他終於泣出聲來。
簡知,對不起……
他坐在辦公室裡,整個世界寂靜得沒有了聲息。
如果這是時間的儘頭,該多好,他已經不再期待第二天和太陽同起……
可是,他隻能清醒著,等待黑夜過去。
但這夜,太漫長了。
他的人生,隻有黑夜了……
他在辦公室裡枯坐了一晚,一動不動,直到第二天阿文和駱雨程到來。
“阿彥,你昨天晚上一個晚上就在這裡嗎?”駱雨程尖叫著衝進來,並且一眼看見了他手裡的紙張。
但僅僅是一眼,還沒來得及看清是什麼東西,溫廷彥就把東西收起來了。
溫廷彥襯衫領口敞開,兩腮青青的,胡茬冒了出來,眼窩更是深陷,泛著青,看著她的時候,眼裡帶了涼薄。
“阿彥……”駱雨程有點慌,“你怎麼樣?”
溫廷彥沒有說話,隻死死盯著她。
“阿……阿彥……”駱雨程心虛得聲音都顫抖了,“你……到底怎麼了?如果因為離婚太難過,我們……陪你啊……”
“沒事。”他忽然收了眼裡的銳利,“隻是,剛剛想折幾隻紙鶴,不知道該怎麼折,跟著視頻裡學也學不會。”
駱雨程眼神都飄了,眼珠子左右轉個不停,強笑,“怎麼……忽然想折紙鶴了?”
“哦,我想去墓地看看奶奶……我過得這麼糟糕,也不知道奶奶地下有知,會不會想罵死我,想折幾隻鶴,討奶奶歡心。”
溫廷彥提起奶奶,駱雨程更加心慌了,笑容都掛不住了。
“對了,你不是會折嗎?教一下我。”他抽出一疊A4紙來,扔在桌上,“我跟你學啊。”
“這個……”駱雨程將手背到身後,結結巴巴,“這都……都多少年過去了,我也記不得了……”
溫廷彥點點頭,“也對。”
“阿彥,你要去看奶奶,不如買點奶奶生前喜歡吃的,讓奶奶高興高興啊。”駱雨程趕緊把話題從紙鶴上轉移開。
“好。”溫廷彥起身,“我這就去。”
駱雨程鬆了口氣,笑道,“對了,你不是把房子都簡知了嗎?那是不是要搬家?”
“是的,我今天就搬。”他收拾東西,準備出去。
“那,我和阿文幫你啊……搬到……”
“不用了,我還有事,不定什麼時候搬。”他往外走,“對了,阿文,上午沒有會吧?下午會議準時召開。”
“好的。”阿文看著他的背影,道。
溫廷彥出辦公室後,徑直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上車之後給阿新打了個電話,“阿新,你在哪?”
“啊?我在來公司的路上,馬上到了。”
“嗯,我有事和你說。”
“哦,好,那你在公司嗎?”
“我要先出去一趟,下午會回來,晚點聯係。”
“那行,你現在去哪裡啊?你昨晚在哪住的?打你電話也不接。”
“等下再說吧。”溫廷彥沒有回答阿新的一連串問題。
他現在要去醫院。